一、空间总览

游客的行为特征，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北京旅游市场需求的现状特点和发展动态。尤其是游客出行时间的整体规律，对于考量北京旅游空间宏观结构、提出优化策略都意义重大。把握行为的核心属性，是游客行为具体研究的重要线索。总体来看，北京旅游中游客的行为层次比较单一，还缺乏有效的引导。

1. 市场需求表征

在旅游学研究中，参与旅游活动的主体通常被称为游客或访客（Visitor）。在技术定义层面，世界旅游组织通过停留时间作出了具体界定：在目的地停留超过24小时的游客称为投宿访客（Overnight Visitor）或者旅游者（Tourist）；不过夜的游客则称为速访者（Excursionist）或一日游游客（Same-day Visitor）吴必虎，宋子千，等. 旅游学概论[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 42. 。本书采用的是一般情况下我国常用的旅游活动主体人群的概念——“游客”，并通过在前面加上限定词来界定具体的游客类型，例如按客源地游客可分为入境游客、国内其他省市游客和本地游客；按主要出行目的，游客可分为观光游客、度假游客等。

旅游是一个消费过程。作为消费活动的主体，游客的目的、意愿和行为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整个旅游市场的需求。因此，游客的研究是旅游业中市场考察的重要内容，主要包括了游客类型、到访目的、游客来源等基本内容，还包括游客的出行动机和消费行为等。

旅游空间是旅游活动的载体和存在形式。作为这一空间的行为主体，游客的目的、意愿和行为同样代表了旅游市场的空间诉求，游客的行为过程影响到旅游空间实际的状态和格局。因此，游客的研究对于北京旅游空间的整体考察同样意义重大。游客是旅游空间的核心要素，没有游客，旅游活动和旅游空间都无从谈起，旅游资源将失去吸引力价值，旅游产品也不会出现。同时，游客的行为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旅游空间的形态和属性。在同一场所中，游客的行为不同，旅游活动呈现的空间状态也不相同，例如天安门广场，在日常游览与升降旗时因游客分布区域和密集程度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空间态势；原本不同类型的城市空间在特定时段游客活动的影响下，会具有相同的空间属性，例如在北京国际设计周中，大栅栏、鲜鱼口等部分历史街区会成为与博物馆、画廊相似的游客欣赏当代艺术作品的场所。

旅游是一个综合系统，旅游空间当中发生的一系列关系都是围绕游客产生的，既包括游客消费的经济关系，也有游客与目的地人群交往的社会关系，还包括游客与城市的空间关系，等等。从更大的范畴或空间范围来看，游客行为特征依然是北京旅游相关研究需要把握的重要内容，是北京旅游空间要素结构优化的重要环节。

2. 波形出游时段

旅游活动具有时间性特征。这一特征在北京接待游客数量的时间布局上表现明显。从北京全年的旅游市场状况来看，游客出行时间呈现明显的波形结构，其基本走势主要受假期主导和气候影响（图4-1）。

图4-1 北京全年日接待游客数量分析

图片来源：作者根据北京2012年旅游市场状况及相关报道整理绘制。

一方面，北京一年中各个时段接待的游客数量受假期安排影响很大。在每个法定节假日，北京旅游都会达到一个高峰。其中，“十一”国庆节假期最为突出，“五一”劳动节、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中，北京游客数量同样很多。这源于北京旅游市场中国内游客占据了绝大多数份额，同时也说明了时间成本在当代旅游活动中的重要性。全国统一的休假制度对于我国旅游活动的时间结构具有主导作用。

另一方面，北京全年游客出行时段还受到季节和气候的影响。北京四季分明，各个季节均有相应的比较丰富和明确的自然景观资源。但从气象角度看，北京各季节的时长并不均衡，其中冬季时间最长，夏季其次，春季和秋季时间都很短，均只有两个月左右。在春季，随着气温上升，游客数量迅速增长，尤其是在经过漫长的冬季之后，本地游客外出游憩放松的需求很快集中释放。夏季尽管气候炎热，但适逢学生暑假，外地以家庭为单位的来京游客数量很多，游客总量基本维持在较高位置。秋季是北京气候最为宜人的季节，气候条件和国庆长假共同造就了北京旅游的黄金季节；同时，秋季时间短、假期集中也形成了北京旅游问题最为突出和典型的高峰时段，是北京旅游空间各个环节需要每年经历的一次大考。冬季是北京旅游的相对淡季，游客数量不多但整体比较稳定，近年来北京冬季旅游热度有所上升，与季节相结合的冰雪活动和与节日相结合的庙会活动是当中的热点。

需要说明的是，这一波形出游时段规律是本书在部分统计数据基础上，通过近几年时间的观察，并梳理部分相关媒体报道所得出的初步判断，很难准确代表各个时段、季节中准确的游客数量。目前，从北京市旅游发展委员会公布的数据来看，入境游客更加便于统计，其抵京、离京的时间规律较为清晰。对于数量最多的国内游客，尤其是近年来激增的本地游客还缺少更为科学合理的定量研究办法。

3. 行为属性与类型划分

游客行为是人们选择、购买和使用旅游产品，并对其服务和体验作出评价的过程 Reisinger Y. International Tourism:Cultures and Behavior[M]. Oxford: Elsevier Ltd, 2009: 279. 。这一过程是旅游空间的决定性因素，是游客通过旅游产品实现对旅游资源认知和体验过程的总和。因此，对于旅游空间中游客的研究，主要就是游客行为特征的研究。

旅游是一种综合的人类活动，游客行为的考察是一项跨学科的综合课题，涉及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经济学、地理学、营销、管理、休闲游憩、城市和区域规划等多项内容 Reisinger Y. International Tourism:Cultures and Behavior[M]. Oxford: Elsevier Ltd, 2009: 279-281. 。旅游学研究中，有学者用“旅游流”来标示游客的总体行为特征，可以是狭义上从客源地到目的地之间沿一定方向流动的游客群体，也可以是广义上以游客为动因的旅游信息流、资金流、物流、能流和文化流等构成的系统马耀峰，李天顺，刘新平. 旅游者行为[M]. 北京：科学出版社，2008: 99. 。总之，游客的行为具有多重属性，可归纳为时空属性、社会和经济属性以及主观审美属性等几个方面。这是本书对于游客行为特征进行具体分析研究的类型框架（图4-2）。

图4-2 北京游客行为特征研究类型划分

图片来源：作者自绘。

首先，游客行为具有时空属性。旅游是人们离开惯常环境，在异地短时间停留的活动。游客行为既有空间上的异地性，也有时间上的暂居性。游客的活动区域、出行时段是其行为整体面貌的呈现。在当代北京，游客的时空分布上季节特征明显。在不同季节，不同类型游客分布区域会存在一定差别，旅游活动的内容与季节具有一定的关联。其次，游客行为具有社会和经济属性。旅游既是游客的一种经济消费行为，同时也是游客与目的地人群的社会交往过程。因此，游客的出游动机、在异地的停留时间、花费构成等内容均是游客行为特征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成果将有助于对游客行为方式和决策影响因素的判断。此外，游客行为具有主观审美属性。旅游是一个从决策到实施、从体验再到评价的过程。游客会很自然地进行主观的比较、判断和审美。这在狭义的愉悦旅游范畴内尤为明显。游客的行为过程一般可分为行前决策、现场体验和评价反馈三个基本环节。这也是与游客个体关系最为紧密，但又缺乏有效统计和研究方法的一方面内容。

时空属性、社会和经济属性以及主观审美属性是本章分析游客行为特征的主要线索。这是一种以城市空间中游客分布规律为基础，向其他旅游相关学科研究借鉴和扩展的跨界尝试。

4. 行为单一，缺乏引导

当代北京旅游空间中，愉悦活动的品质有待提高，总体上游客行为比较单一，缺乏有效引导。游客行为丰富性不足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参观游览本身内容单一，缺少层次划分和行为扩展；二是整体上参观游览比重过高，游客其他活动发展不足。

参观游览在当下北京游客行为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这是一种在旅游活动中最为基础和常见的游客行为方式。人们在到达景区后，主要是步行进程中观赏沿途的景观、建筑物等，仅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或是最感兴趣的地方稍作停留。此外，参观游览有时也包括游客在乘坐三轮车、游船、电瓶车等慢行交通工具过程中的沿途浏览行为。参观游览活动的移动性特征非常明显，游客行进过程中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尽可能多地观赏到城市或景区的主要景观，对于旅游目的地整体面貌达到快速一般认知。这对于停留时间有限的异地游客来说无疑非常重要。从全世界范围来看，参观游览是绝大多数城市型旅游目的地中的主要游客行为。但是，参观游览活动绝不应仅限于走马观花式的浏览，可以有很多辅助内容来丰富游客的体验。不少旅游发达城市均有相应的成功经验，例如巴黎多个博物馆的深度文化游、塞纳河上游船观光中的美食体验，又如东京银座的观光购物活动，还有曼谷的宗教文化认知、纽约的唐人街生活体验，等等。

目前，北京游客的参观游览方式比较简单，通常只停留在“走、看、拍”的基本节奏上，缺乏对于参观内容深层次了解和认知，很难留下深刻印象。这显然不利于城市的全面展示。应当看到，北京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积淀，城市的历史、自然、商业资源均具有一定规模，完全有条件在参观游览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展游客的行为内容。北京部分团队旅游中，已经将品尝老北京美食、观看传统戏曲演出等活动纳入到线路产品之中，但各项活动仍比较独立、缺少有机组合与协同运作，游客的行为在具体时段内依然比较单一。对于时间成本有限的异地游客来讲，游览过程不够紧凑和丰富。

丰富游客行为，加深游客对于目的地的认知和了解，还需要大力发展参观游览之外参与性更强的其他体验内容。例如，巴黎老佛爷百货的购物活动、东京迪斯尼乐园的娱乐活动、纽约百老汇的观演活动等都已成为这些城市旅游中重要的独立亮点和游客活动的关键内容。目前，购物、娱乐等休闲活动在北京旅游中大多还依附于传统的游览行为，其自身特色、知名度和吸引力与各主要观光景区还存在很大差距，不足以成为游客出行的主要目标。这一差距在异地游客活动中尤为突出。从旅游资源的数量、布局和潜质来看，北京有能力提供具有自身城市特色的多样休闲活动，丰富游客的行为内容并提高游客的体验品质。像大栅栏购物、梅兰芳大剧院看京剧、德云社听相声、工体看球等活动均具备成为北京城市休闲生活名片的潜力，但仍需要从自身文化发掘、活动信息推广、旅游产品串联等方面予以支持。

总体上，游客行为的丰富，既需要旅游资源优化、提升各项活动的吸引力，也需要旅游产品的规范与创新，将游客与城市空间从多角度、多方位紧密链接，引导游客的观览和参与。尽管多数情况下游客行为内容是一种城市空间资源与旅游产品相结合的最终结果，但是旅游空间走向成熟，游客的行为必然是多层次、多类型的丰富形态。游客行为类型的多样与活动层次的细化，将表征北京旅游市场的成熟和旅游空间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