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机采收的油菜花籽成熟度不均匀，晾晒之后达到了基本的储存条件，李建设安排装袋堆放，准备让杜老板按照回收合同回收。崔小龙说：“傻啊，他那回收合同都是坑爹的，把这杂质水分一扣，上哪儿挣钱啊！还得出去找找销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马云腾坐在小别墅的茶几前说：“二哥说得对！赶紧出去联系销路。二哥你和何勇一组上北边打听，彭吉和胡丽丽一组去南边考察。尽快找到出价高的采购商。”
李建设问：“那基地这边的采收人手太紧张了，又得看护、又得晾晒储存！”
“这个我不管，大哥你多想想办法吧！”
李建设抽着烟不说话，彭吉、何勇巴不得出去跑跑，崔小龙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早该出去跑跑了！赶紧准备吧，都别坐着啦！”
李建设回到大院，把老张和牛大力叫到办公室，沉沉地说：“老张、大力，这两天辛苦两位了！马总把老何他们调出去跑市场了，咱们地里的活儿就靠咱仨难兄难弟支应着啦。老张，你把入库数量统计好、工票啥的都弄准确；大力，咱俩一个盯着地里的采收，一个盯着晾晒，再坚持一个礼拜。”
李建设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劳累过度的牛大力脱下手上的线手套问：“李总，咱们不是有回收合同吗？杜总前两天过来看了，说晒干了直接拉走，多省事儿啊！”
“老杜也不是啥好鸟，卖给咱种子的价格老高了，回收合同就是一张破纸，啥用也没有。”
牛大力从椅子上站起来攥着手套说：“嗯，知道了。李总，那我去晾晒场看看，老黄头儿还没吃午饭呢。”
老张说：“嘿，你歇会儿吧，我去替他。”
李建设说：“开我车把大力送过去，你就甭来回跑了，大院也得有人照应。”
老张和牛大力上了车往红星村的晾晒场开去。老张说：“哼，都是人精，就苦了咋哥俩儿了。”
牛大力说：“苦点儿也没啥！就是明明有回收合同，甘愿违约也不让人回收。搞不懂啊！”
“你不知道啊，咱的种子款还有一大半没给杜老板结账。马云腾是一点儿亏都不吃的主儿，哪儿能便宜了姓杜的。”
“那人家要是告咱们怎么办？”
“这就不是咱操心的啦。就是不知道现在市场行情怎么样？”
“上回杜老板过来看，说今年种植面积太多了，市场价格比去年跌了将近一半，他现在按合同回收都不挣钱。”
“听他说吧！奸商嘴里没一句实话。”
“嗯，我老觉得违约肯定不对。”
“什么对不对啊，挣钱就行。”
牛大力让老黄头儿坐老张的车回大院吃饭，自己坐在小帐篷里犯困发呆。柱子叔突然在门口喊：“牛子哎！愣啥呢？给我找把大扫把，我把菜籽里的茬子漫漫。”
“嗯，这么早，不是一点半上班吗？这连一点都不到呢，来早了可不给加班费啊！”
“啥加不加班啊，反正也没事儿，吃口饭就过来了。”老张稀稀疏疏的白胡子像舞动着的蛾眉嘿嘿地乐着，扛上牛大力递过来的大扫帚哼着小曲朝着阳光满满的晾晒场走去。牛大力躺在小床上准备眯上一觉，他还没睡着，两个装袋子的妇女又闯了进来：“哎，那个小技术员！给找点儿口袋绳啊！”
牛大力晃着脑袋从床底下拿出一盘口袋绳递给她们：“今天怎么都这么早啊？”
“不早咋挣钱啊！哈哈哈，打扰了啊，你接着睡吧。”
山区早来的秋霜杀死了油菜花，也让那些未成熟的油菜籽过早地死亡。晾晒过程中，牛大力发现越来越多的油菜籽出现了发霉变质的情况。高锋从采收现场打电话问：“牛儿啊！你快来地里看看吧！这油菜籽都是冻熟的，太阳一晒全都烂了，还收不收啊？”
牛大力骑着摩托车刚要走，李建设打电话过来说：“喂，大力，山谷里这一百多亩油菜籽单独晾晒、存放啊！我在地里呢，你就别来回跑了。”
崔小龙带着何勇转了一圈，吃饱喝足，回到大院跟李建设说：“我早先咋说的！就该提前联系销路，现在油菜籽烂了市，都没人收货了。”
李建设问：“市场行情怎么这样啊？前两天还好好的。”
“哼，一天一变，玩儿死的都是新手。你赶紧联系杜老板，让他回收得了。”
李建设问过马云腾后，杜老板的货车很快就到了。李建设让郑长山把装车的力工安排一下，郑长山一脸为难地问：“是现钱儿吗？不给现金没人干啊！”
“找人吧，钱少不了！”郑长山拿出一部老年机跑到院子里拨起了电话，李建设对办公室里坐着的崔小龙说：“你看，这就是咱们公司大工长，活儿还没干，先和你谈条件！现在这老乡啊，没法弄！”
崔小龙不屑地说：“还不是公司自作孽，能怪谁啊。”
杜老板装好了车，过完了地磅，说：“崔总、李总，你们放心，甭管今年行情咋样，咱签了回收合同，我就一定回收。不过，合同里写的明白，咱们得按比例扣除五到十个点的杂儿。”
崔小龙说：“十个杂多了！你看咱们这产品多干净啊！我们的工人一边晾晒一边清扫，一点乱叶子都没有。五个点，不能再多了！”
“崔总说话了，就五个点！不过下一车咱们再根据情况再谈。”
两人的说话的时候，李建设被马云腾的电话叫到了一边：“大哥，必须让他全款结清，要不就别让他的车走。”马云腾接到了彭吉联系到采购商的电话，立即觉得还是不能相信杜老板，况且欠他的种子款要是从这些货里扣出去，别说挣钱了，坐地赔钱白玩儿。他不知道，粗放的管理，杂草丛生的油菜花地不光产量远远达不到预期，品质更是一塌糊涂。杜老板要不是看着自己那些拖欠的种子款迟迟要不回来，也没打算对马云腾的油菜花籽照单全收。哎，各怀鬼胎的人们喜笑颜开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说辞的时候，哪里还有半点儿廉耻之心呢？
李建设挂了电话，把马云腾的话曲里拐弯地告诉了杜老板，崔小龙一看又是得罪人的差事，坐上何勇的车跑了。杜老板听完李建设的话，黑红的面膛像着了火：“马云腾的电话呢？我给他打电话！”
“马总，你这么办事不太地道吧？噢，合着兴你们拖欠我们的种子款，不许我们扣除你们的油菜籽抵账啊？”
“杜总，你消消火！种子款欠你多少我会还的，但是现在必须现款结账，兄弟现在资金周转紧张，你就当帮兄弟忙了。”马云腾一顿忽悠，不容分说地挂了电话，杜老板怒气冲冲地对着李建设说：“没想到啊，你们马总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