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即时话语与程式语相结合研究展望

以上，我们讨论了即时话语中程式语研究的重要性、即时话语中程式语使用情况研究现状及即时话语中程式语的效能。分析发现，即时话语与程式语相关联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有些问题还需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具体来讲，我们还需要在以下四个方面有所建树：

第一，即时话语中的程式语该如何识别？一般来说有五条识别标准，它们分别是以知觉判断为基准的标准、以频率为基准的标准（frequency-based criterion）、以语音为基准的标准（phonology-based criterion）、以相对固定的形式为标准（the criterion of the relative fixedness in the form）和具体条件设置标准。这些标准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我们识别即时话语中的程式语，但是这些标准通常被认为是简单的、机械的、线性的，那么，在识别即时话语中的程式语的过程中，哪些因素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是心理、语用、句法，还是语义？对即时话语中的程式语的识别是对其语言表述形式的识别，还是对其所表示的概念的识别？识别中开放词汇系统和封闭词汇系统所起的作用是相同的，还是有差异的？识别与开头的词汇群有关，还是与整个词汇群有关？在即时话语交际中，要把一组词束识别成程式语，是根据音步，还是根据语调？在即时话语交际中，如果受话者发现该程式语是陌生的，又该如何识别呢？

第二，在即时会话中，为了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快速、准确地交流信息，人们经常使用大量的程式语，通过这种捷径来保证交际的经济性、流畅性及韵律感。然而，交际理论所强调的信息并不只是单纯的语言信息，交际模式也不仅仅是你来我往的单向信息传递（one-way message transfer）；相反，语言交际的核心是双边性（reciprocity），即强调交际双方的互动与合作。交际过程是一个交际双方不断磨合、商讨、陈述与确认的过程，其最终目的是达到双方对所谈问题的共识（consensus）。在这样的理论前提下，就产生了两个问题：首先，会话中的程式语是否有利于交际双方的互动与合作过程？其次，如果会话中的程式语有利于交际双方的互动与合作过程，那么它是以何种方式影响这一过程的？

已有的一些研究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探讨，如基于语料库的研究、二语习得研究及通过严格控制的实验方法所进行的心理和神经认知的研究。然而，这些研究针对的都是书面语体中的程式语，很少有研究专门针对即时话语中的程式语。而且，与书面或是独体语篇加工理论相比，即时话语理解加工的理论还很不完善。所以，即时话语中程式语的加工问题依然是程式语研究中的重要话题，值得进一步深入探讨。

第三，程式语是一种独立的语言现象，还是一种具有自己的系统、结构并行使一定功能的体系呢？迄今为止，所有的研究都只是将即时话语中的程式语看成是一种语言现象而进行的具体研究。

第四，应该采用何种方法来研究即时话语中的程式语？已有的关于即时话语中程式语的研究成果主要是基于统计分析。“现代语言学研究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理性主义方法（rationalism）；另一种是经验主义方法（empiricism）。所谓‘理性主义方法’，是指以乔姆斯基转换生成语言学为基础的方法；所谓‘经验主义方法’，是指以大规模语料库的分析为基础的方法。20世纪90年代之前，理性主义研究方法占据着主导地位；20世纪90年代之后，经验主义研究方法逐渐登上了‘仕女的宝座’，也就是说，以大规模语料库分析为基础的方法已经成为语言学研究的主流方法。但同时，研究者们逐渐意识到这两种方法各有千秋，只有将它们结合起来才能取长补短，得到最佳的研究结果。”（李美霞，焦瑷珲，2011：337）冯志伟（2010a：12）说：

我们认为，语言学的一切知识都有必要放到语料库中来检验，决定其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甚至是荒谬的，从而决定其存在的必要性，决定其是继续存在，还是放弃其存在。我们可以预见，语言学研究战略转移的时代必将到来。一种新的基于语料库的研究方式或者语料库驱动的研究方式必将代替传统的依靠“内省”的研究方法，“内省”的研究方法今后只能是基于语料库研究方式的补充，而决不能是语言学研究的主流。从语料库挖掘知识和抽取信息应当是现代语言学的基本研究方法。

以上论述启示我们，研究即时话语中程式语的使用情况的最佳方法应该是结合大型语料库而进行的实证研究，这种研究方法也顺应了现代语言学研究方法的发展趋势。但是，迄今为止，已有的关于即时话语中程式语使用情况的研究还缺乏理论上的有力支撑。只有将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紧密结合，做到一方面要创建理论，另一方面又要在实践中检验、发展和完善理论，这样才能最终使即时话语与程式语相结合的研究达到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