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国庆第七天：藏在寻常里的细碎滋味

清晨的天光总是踩着固定的节奏漫进窗棂，今天也不例外。浅灰色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的光线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无数颗微缩的星星在缓慢游走。我睁开眼时，第一缕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只觉得喉咙里像塞了团干燥的棉絮，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轻微的刺痛感——这是身体发出的第一个信号，和平日里醒来时那种清爽的舒展截然不同。

以往醒来，总能听见隔壁房间里传来女儿轻轻的翻身声，或是她用小手摩挲床单的细碎响动，那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能瞬间驱散残存的睡意。但今天，我赖在枕头上迟迟没起身，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连侧耳去听的力气都有些匮乏。鼻腔渐渐开始发堵，温热的气流在狭窄的通道里进出，带着闷闷的嗡鸣，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需要刻意用力的事。我抬手摸了摸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微凉的滚烫，不是那种灼人的高热，却像一层细密的温水裹着皮肤，让人浑身发沉。

“妈妈，天亮啦。”门外传来女儿软糯的声音，伴随着小脚丫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这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叫醒服务”。往常我早就笑着应一声，掀开被子去给她穿衣服，可今天，我只能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宝宝等一下，妈妈马上来。”说话时，喉咙里的刺痛又加重了几分，声音也比平时沙哑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能听出来的疲惫。

撑着身子坐起来的瞬间，一阵轻微的眩晕感涌了上来，眼前的景象晃了晃才稳住。我扶着床头缓了几秒，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突然想起昨晚睡前好像忘了喝水——要是平时，我总会在睡前接一杯温水放在这儿，晨起喝一口，喉咙里满是清甜的暖意。今天却只能哑着嗓子咽了口唾沫，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拿水杯。接水时，冰凉的自来水顺着杯壁流下，触到指尖的那一刻，我打了个小小的寒颤，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心竟有些发凉。

走到女儿房间门口，门虚掩着，能看见她正坐在小床上，怀里抱着最喜欢的兔子玩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门的方向，像只等投喂的小松鼠。看见我进来，她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举起玩偶朝我晃了晃：“妈妈，兔兔也醒啦！”往常我会走过去抱起她，蹭蹭她软乎乎的脸颊，可今天，我怕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她，只能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宝宝乖，妈妈今天有点不舒服，咱们先穿衣服，好不好？”女儿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伸出小手碰了碰我的脸颊，小声问：“妈妈疼吗？”那温热的小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心里像是被暖流裹住，连身体的不适感都减轻了几分。

给女儿穿衣服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往常几分钟就能搞定的小外套，今天却因为手指有些发僵，系扣子时总也对不准扣眼。女儿很乖，乖乖地伸着胳膊，不像平时那样会扭动着撒娇，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我，小声说：“妈妈慢慢来。”穿好衣服，我带着她去卫生间洗漱，站在镜子前，才看清自己的样子——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嘴唇有些干裂，连平时总是透着点红的脸颊，今天也显得有些苍白。我挤了点儿童牙膏递到女儿手里，看着她踮着脚够水龙头，自己则拧开冷水，用手掬了点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早餐依旧是女儿爱吃的鸡蛋羹和小米粥。往常我会提前半小时起床准备，把鸡蛋打散时会特意撇去浮沫，这样蒸出来的蛋羹才会嫩滑；小米粥也会熬得稠稠的，上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今天却有些力不从心，打鸡蛋时手没稳住，蛋壳碎渣掉进了碗里，捡了好几次才捡干净；熬粥时也忘了时不时搅拌，锅底结了一层薄薄的糊底，散发出淡淡的焦味。我有些懊恼，可女儿却毫不在意，坐在宝宝椅上，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还时不时举着勺子递到我嘴边：“妈妈吃，好吃。”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我笑着张开嘴，温热的蛋羹滑进嘴里，带着淡淡的鲜香，心里的懊恼也渐渐消散了。

吃完早餐，该带女儿去小区里散步了——这是每天上午的固定活动。往常我会牵着她的小手，慢慢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听她指着路边的小花小草叽叽喳喳地问问题，或是追着蝴蝶跑上几步。今天出门前，我特意加了件厚外套，还戴上了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刚走出单元门，一阵风就吹了过来，带着秋日的凉意，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女儿往身边拉了拉。女儿却很兴奋，挣脱我的手，朝着不远处的滑梯跑去，小短腿迈得飞快。我只能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每走几步就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喉咙里的干涩感又涌了上来，只能时不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润喉糖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才稍微缓解了些。

看着女儿在滑梯上爬上爬下，笑声像银铃一样在空气里回荡，我靠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却驱不散身体里的疲惫。有其他小朋友的妈妈过来打招呼，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着凉。她们热情地让我多休息，还主动帮我看着女儿，让我能坐在长椅上多缓一会儿。平时总觉得带娃的日子很忙碌，连和邻居聊天的时间都很少，今天却因为这场感冒，意外地有了片刻的清闲，听着她们聊着家常，看着孩子们在阳光下玩耍，心里竟有了一种难得的安稳。

中午回家，女儿玩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往常我会趁着她午睡的时间，打扫卫生、洗衣服，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今天却只想躺在沙发上休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我盖着小毯子，躺在沙发上，听着女儿房间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鼻腔里的堵塞感越来越严重，只能张着嘴呼吸，喉咙里干得发疼。我拿起手机，想给家人发个消息说自己感冒了，却又怕他们担心，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客厅的地板上，留下长长的光斑，偶尔有风吹过，窗帘轻轻晃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只有我自己知道，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比平时更沉重些。

下午女儿醒来后，我们一起在家玩拼图。往常我会陪着她一起拼，还会故意装作拼不出来，让她来“教”我，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心里满是欢喜。今天却只能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自己拼，偶尔帮她递一块拼图。女儿拼得很认真，小眉头皱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块应该放在这里……不对，是这里！”拼完一幅拼图，她兴奋地举起来给我看：“妈妈你看，我拼好啦！”我笑着点点头，想夸她几句，却因为喉咙不舒服，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女儿好像察觉到了我的难受，爬到我身边，轻轻抱了抱我的胳膊，小声说：“妈妈，你睡觉吧，我自己玩。”那一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软。

傍晚时分，丈夫下班回来了。往常他一进门，女儿就会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我则会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饭，听着父女俩在客厅里打闹的声音，心里满是烟火气。今天我却坐在沙发上没动，丈夫进门看到我的样子，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儿就拉着他的手说：“爸爸，妈妈生病了，你快照顾妈妈。”丈夫放下公文包，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心疼：“怎么发烧了？下午怎么不跟我说？”我笑了笑说：“没事，就是小感冒，不想让你担心。”丈夫没多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切菜的声音。以往都是我做饭，今天却换成了他，听着厨房里熟悉的声响，心里竟有了一种莫名的踏实。

晚饭很简单，都是我平时爱吃的清淡菜。丈夫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叮嘱我多吃点，说这样身体才能好得快。女儿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小勺子给我舀了一勺青菜，递到我嘴边：“妈妈吃，青菜好吃。”我小口吃着，温热的饭菜滑进胃里，带着淡淡的暖意，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吃完饭，丈夫主动收拾碗筷，还让我去房间休息，说他来陪女儿洗澡、讲故事。我躺在房间的床上，听着客厅里传来的父女俩的笑声，还有丈夫给女儿讲故事的声音，鼻腔里的堵塞感好像减轻了些，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以往都是我陪女儿睡觉，今天却换成了丈夫。我躺在床上，没有立刻睡着，脑子里断断续续地想着今天的事——早上醒来时的疲惫，女儿贴心的安慰，邻居的关心，丈夫的心疼……虽然身体不舒服，可这些细碎的温暖，却像一束束光，照亮了这个普通的感冒日。平时总觉得带娃的日子很忙碌，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节奏，可今天才发现，那些看似寻常的日子里，藏着太多不寻常的温暖和感动。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的声音渐渐小了，应该是女儿睡着了。丈夫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床边，摸了摸我的额头，小声说：“烧好像退了点，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我点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传来的熟悉气息，心里很安稳。窗外的夜色很浓，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洒下淡淡的光影。今天和平日里的每一天一样，都是带娃的日常，却因为这场感冒，多了些不一样的滋味——有身体的不适，有疲惫的困扰，可更多的，是家人的陪伴和关心，是藏在寻常日子里的细碎温暖。

往常我总是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静下心来感受这些，今天却因为这场感冒，有了这样的机会。原来，生活中的美好，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这些藏在日常里的小事——是女儿贴心的一句“妈妈慢慢来”，是丈夫心疼的一个眼神，是家人之间互相的陪伴和照顾。虽然今天感冒了，身体不舒服，可心里却被这些温暖填得满满的。

夜深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身边传来的丈夫均匀的呼吸声。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里渐渐消散的疲惫，心里想着，明天醒来，感冒应该就能好很多了吧。虽然今天和平日里一样，都是带娃的节奏，可因为这些细碎的温暖，这个普通的感冒日，也变成了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毕竟，有家人在身边，再寻常的日子，也会充满不一样的滋味；再平凡的一天，也会藏着不期而遇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