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辞纵身跃下栏杆。
素色衣袍随风翻飞,宛如飞天仙女下凡般轻盈的悬在空中——
巨大的翅膀缓慢扇动,她稳当的飞向古树,抬起一人高的法杖,向前方甩去:
只听得一声巨大的响声,众人皆目瞪口呆——
那棵树像是被一层结界……
不是,是一层假象包裹住!
【晚鸿】一击彻底将那层屏障打破,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音。
那副情景也像碎镜般出现了几条狰狞的裂缝!
曦辞停止不前,接过飞回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湖水开始翻涌不止,化作一头凶猛的雄狮,击打着,撕咬着破碎不堪的屏障。
那棵妖邪一般的树砰然倒塌,碎成一块块零散的碎片。
随着水流的攻击,逐渐被冲刷个干净,这才露出那层皮下的真正面目:
一只披着金色羽鳞的四眼金乌,盘踞在古树之上。
原本正常的碧蓝色眼眸像是癫狂的溢出血般可怖,警惕凶恶的盯着面前坏了它好事的楼曦辞。
伺机待发的抓了抓羽翼,像是迫不及待将阻拦自己的人咬死,好将果实占为己有。
“不厚道啊,金乌。”
楼曦辞不惧反笑:
“你要是想要果实,那就公平竞争才是,一声不吭的盗果,也太不讲道义了吧。”
金乌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更加恶狠狠的朝她尖锐的嘶吼一声,掀起一阵魂力波动!
四只血色眸子更是带着增了几分恶意,尖锐的鸣声响彻天空。
明黄色的羽翼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全部树立起来。
尖利的爪子松开树干,走形崎岖的图腾布满它整个翅膀。
它展开双翅,凌绝在空中。
翻涌的魂力碰撞着,像是百万雄师般叫嚣着要撕碎面前的一干人。
曦辞不悦的紧皱眉眼:
原来那道红光便是它在作祟……
可是,这里位处南部,四山有水环绕,湿润雾霭……
这金乌又是个着实怕水的神兽,怎地突然打上了神树果子的念头?
而且它的魂力似乎……不太对劲!
待她快速造了一个法阵,吃力的挡住金乌的一发火球。
她突然明白了哪里不对劲了——它的眼睛!她眯了眯眼,笑了。
“楼曦辞!”
“阿辞!!”
耳边是他们的呼喊,曦辞却充耳不闻,举起【晚鸿】,凌冽的眉眼冷光乍现——
已是杀意四起:
面前是金乌暴怒癫狂的样子,周围的景物竟然被这嚣张的周身红光映的暗红色渐变而来。
她纯白的衣角似乎也带着红光。
飘逸的发丝和坚决的步伐让贺修晔不由得心头一惊:
她……她是想一个人和金乌抵抗么?!
“阿辞,赶紧回来!”
楼渊已是被气得不行,急的准备施加法术将这个逆女抓回来揍一顿。
刚扬起衣袖结了一半的手势,却被曦辞下一举措惊的忘记动作:
她高高升起,散发着全身流动的魂力。
像是另一套循环般,紫色的强大魂力汇聚在手中的银色法杖——
她就像是身披霞光的战神,双手汇聚着光芒,惩戒世间的邪恶。
随着晚鸿的挥舞,湖面卷起一股巨大的水流,化成一头凶悍霸气的白虎:
流动的水柱和急促的激流蓝白相间,额间宝蓝色的护甲宝石熠熠发光——
【水唤咒】!
楼渊迟疑的收回魂力,仔细端详着曦辞的背影:
这等高级术法,起码需要对魂力三十年的掌控,才能做到凭空召唤出雾霜白虎这等百年神兽!
她是如何……
众人吃惊的看着水面上金乌与白虎艰难缠斗。
这番水火交战,一阵阵的魂力相撞甚至让一些魂力低下的公子小姐们竟有些气血不平,嘴角溢出血,小脸煞白的扶着栏杆。
曦辞时不时抬起法杖加固整艘船的防御法阵,焦灼的战况不禁让她淡然的眉眼有了几分凛然。
诚然,她的术法还没有达到能与上古凶兽平分秋色。
在一轮魂力波及后她飞回甲板,面色有些苍白的对着贺修晔说:
“你,你会御万剑么?”
“会。”
贺修晔应道,毫不迟疑的抽出【故鹤】。
剑身修长,通体泛着银色,像是刚从冰库里化生出的一般泛着雪气。
剑柄点缀着成色上品的玄铁和稳重的黑曜石,古老的花纹彰显了它是上古神器的事实
——这便是与【晚鸿】齐名的“战神之剑”【故鹤】。
曦辞点了点头,转头面对大家言简意赅的解释一番:
“这只金乌被人引诱至此,想是有人成心不希望我们夺得古树果实;
“我暂时用幻术将其困住,但是还是在拖延时间;还请各位一同加固防御法阵,我定会将其降服,护诸位周全。”
“……金乌?!”
元掌门很是惊慌,“那、那怎么会出现金乌啊!”
俨然没有一族掌门之威,让曦辞不禁冷笑。
“阿辞。”
楼渊旁观许久,终于开了口,俨然是一副严肃的口吻,
“注意安全。切莫逞强!”
“放心吧阿爹!”
曦辞舒了心,原本以为爹爹定会不许自己出手,没想到此番这般顺利:
“定会活绑了那金乌,夺了那果实做点心果子吃!”
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松缓了许多,角落里传来细小的笑声。
修晔听罢轻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幼稚。
“慢着,”在一旁看戏的殷千尧举起左手。
手腕上的绿松石手串映的他的肤色过于冷白,手串随着动作泠泠作响:
“楼小姐,可需在下出一份力,我也想站出来发挥一些作用!”
“阿辞我也……”
“住嘴!”
白掌门恨铁不成钢的拽住自家两位兔崽子:
“你们甚至连阿辞三分之一的魂力都达不到,如何御敌?!”
“阿爹,我想与曦辞并肩作战。”
若君不甘心的望着红蓝交错光影之间的曦辞,两眼间满满的向往。
“那贺家公子会帮助她的,捞不到你们两个前去以身犯险!”
白掌门突然言语激烈语气有些激进,两人见父亲这般执着,只好放弃。
“你?”
曦辞转过身,抱臂上下瞧了他一番:
穿的跟个花孔雀一样,且不说他这一身服饰,打起架来得多麻烦。
这张看的就不怎么靠谱的脸实在让她放心不起来,万一哪里碰坏了还得上门赔罪。
我脑子怕是被狠狠撞过墙才招惹这种麻烦吧……
再瞧着他一副积极的热情,曦辞真的不想出口打击他,表情越加高深莫测。
殷千尧见曦辞打量着自己,神色越发意味深长,有些摸不着头脑:
“楼小……”
“殷公子有何看法?可一说。”
修晔抬起左手示意殷千尧,眼神却从他身上一瞥而过,表情依旧冷冰冰的。
殷千尧似乎没想到他会出口,结巴了几句后:
“额、额我的意思是,我这里有一颗五毒丹……”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五毒丹—由五种至毒之物调制而出,世上还未研究出解药:
服用下五个时辰后七窍流血,痛苦至死。
好狠的手段!
“不好意思啊,我对杀生没有想法。”
曦辞扶额无力吐槽的摆手拒绝。
没想到殷千尧更是来劲,从善如流的从口袋里掏了一颗火红色药丸,扇子一打:
“那更好。
“我这里还有一颗百焕丹,可以让服下的神兽陷入昏睡整整3天,足以我们将其发狂的原因查清。”
曦辞接过丹药,半信半疑的研究了许久,嗅了嗅气息:
嗯……皆是上好的药品,估计是没什么问题了。
半晌点了点头:
“多谢。”
便揣进怀里转身专心观战。
唯有修晔面不改色,心下一沉:
这个殷千尧怕是装的一时糊涂……
曦辞未说明金乌为何攻击人,修晔猜测不仅仅是因为被操控。
更多的原因是由于操控者术法不精,使得金乌失去控制乃至发狂……
为何一个修炼丹药之人,竟精通于此?
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也不一定……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背后传来滔天般的怒吼!
只见那金乌通体闪着火色,尖锐的爪子劈开漆黑的夜,犹如闪电般狠狠抓向雾霜白虎。
白虎的嘶吼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蓝白相间的背部被狠狠抓得皮开肉绽!
金乌赤色的眼眸看向爪间的血珠子,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更加急切的张开羽翼,准备乘胜追击。
曦辞神色大变,连忙飞奔几步一跃而起,翅膀瞬时展开。
她转过身:
“贺修晔,你负责开启万剑阵,止住它的行动,我负责逼退它的攻击。”
“好。”
贺修晔剑锋一转,轻功一点白袍翻飞,俨然轻轻松松立在船顶。
紧绷的薄唇迎着月光似乎照的有了一些血色,纯白的衣袍也似乎被渲染了一片烟火。
曦辞匆匆结印,将白虎救下,随着镜湖的水浪高潮,将其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金乌眼看猎物消失,像是不甘又或是炫耀,更是嘶鸣长空,双眼像泣了血般令人窒息。
鸣声一阵比一阵尖锐,魂力的混乱波动冲击着防护法阵,似乎想要将整船上的人永远留下。
随着鸣声而来的,是满天的火焰:
巨大的橘红色火焰一颗颗似数不尽的流星一般飞速砸向船的方向。
曦辞暗道:
不好,这金乌是今日是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嘶……啊!
曦辞突然耳鸣一阵!
记忆中破碎的片段竟与这漫天火光重合,嚣张的火海吞噬着一切。
宅子瞬间成为通火炼狱,回荡着众人的声嘶力竭:“
这里!这里还有一个孩子!快去救火!”
滚烫的火焰和绝望的嘶吼让楼曦辞第一次如此魂力混乱!
仿佛自己置身现场一般,她紧紧攥着胸口,生生被大脑的冲击疼得整个人像是要被分裂开!
“楼曦辞!”
“阿辞!”
……
众人一头雾水的望着突然停下的她,贺修晔和楼渊似乎察觉到不对,连忙呼唤着她。
这些声音与脑海里哭泣的声音冲撞的越激烈,曦辞的撕扯感也就越来越强烈……
像是突然脑子里的声音被压抑住了般。
她这才获得解放般双眸赤红,缓缓直起身:
她挥动法杖,从法杖顶部发出的强大紫色魂力朝流星群冲去,在半空中相撞!
紫色与红色相交,死死不肯退让半步。
曦辞吃力的双手传输着魂力,小脸煞白的咬紧牙关,偏那骄傲的嘴角用力上扬:
让我死,你还不够格!
曦辞瘦小的身躯挡在法阵前,贺修晔眼眸流动着碎光。
她……她的身子前些天为了救贺俞,才受了皮肉伤…
又宿醉,怎地能、能与这金乌相拼?!
逐渐发白的脸色让众人都不禁捏一把汗。
下一幕只见女子巨大的翅膀扇动着气流,迎着红月金色翅膀像是散发着血光,紫色魂力逐渐抵过红色。
最后一击,楼曦辞双手挥舞着法杖:“万剑阵!”
贺修晔闻声眼眸微眯,迅速画下阵法。
御剑飞行浮在空中,脚下的银剑分出万支虚影,似乎带着月光的银辉,朝着仍然叫嚣的金乌刺去!
修晔的眼神似冷月下的剑光,剑意在他的眼中凝聚,直到万剑齐发——
金乌意识过来为时已晚,只得被变化莫测的剑阵逼的左右夹击。
只得飞向天空躲避着紧紧追逐的剑剑光影。
殊不知,曦辞早就备好了昆仑索
——一条银色绳索严严实实将企图逃跑的金乌捆了个结实!
曦辞抓住绳子的一头,将金乌狠狠的摔在水面上。
方才张牙舞爪的金乌,此刻羽翼浸了水,狼狈不堪的哀鸣,任它如何挣扎,绳索只会越来越紧。
毕竟是神器昆仑索,曦辞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