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的天很蓝,这个季节
天蓝从正殿中走出来,神情舒畅,却不见了杨经理的身影,天蓝左顾右盼,也没看见,这时旁边的僧人微笑着向他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小路。这是一条另外一条下山的小路,天蓝向僧人行了礼便顺着小路走了下去。不一会儿,在小路的台阶下,有一块很宽广的空地,空地上有一个大约10来米左右高的巨大金黄色转经轮,经轮上刻着许多云朵,云朵上有几尊佛像,云朵下有山川、树木、生灵,很多游客及朝圣者在抚摸转动着经轮,围着经轮转着圈。杨经理倚靠在经轮旁边的大理石墙上俯瞰着山下的风景,天蓝穿过人群,来到了杨经理的旁边,杨经理转过身看了看天蓝,轻声说道:“看你的样子,像是已经有了答案”。
“我们是准备要去哪里?”,天蓝盯着杨经理问道。
杨经理指了指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峰,说道:“喜马拉雅山脉深处,我们的族人的命脉就在哪里”。
天蓝也看了看山下的城市,回答道:“我也想搞清楚手臂的印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经理一脸平静,一点也没感觉到意外,缓缓说道:“前方的路还很远,你得做好准备。”说完杨经理转过身盯着转经轮,又说道:“传说,转经轮祈福能带来好运,我感觉,我还是得多转几圈”
天蓝转过身来,看着杨经理走入祈福的人群,嘴角微微上扬,也跟着走上前去。
贵州,某看守所
赵小鹏,在监室的活动区域,佝偻着身子,跟着其他的羁押人员围着这块不到10平米的地板转着圈,这里即是他们的活动区域,也是他们吃饭的区域,早上早早的练完早操,昨夜值班的他,俨然还没睡醒,不到两天就是大年三十,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雪。
“好想吃顿饺子呀”,一个坐在活动区域冰冷的水泥墩上的男子操着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说道。
“要开庭了吗?”,旁边坐在他身边一个剃了头的年轻男子在他旁边轻声问道。
东北男子感叹的说道:“疫情很多案子都影响了,起诉书两个月前就送到了,开庭时间还不确定,马上过年了,基本上要到年后了”。
“没事,敲诈勒索,没闹出人命,没几年就出去了,号里还有两年没开庭的呢”,说完眼神盯了盯角落里一个埋头坐在水泥墩上的男子。
“兄弟,他是啥事,那么久?”,东北男子悄悄问道。
“白面面,120g,基本上十五年起步了”,年轻男子感叹道。随后问道:“你家那么远,家里人送东西来了吗。”
“家里人都恨不得我死外边呢,怎么会送呢,还好有个外面认识的兄弟托人给我送了800块钱,在这里也用不了多少钱,听说下监每个月还有津贴,买点日用品应该够用了。”。
“没事,不够的话,我这里东西可以拿去用。”,年轻男子笑着说道。
“兄弟,你咋回事呢?这么年轻。”,东北男子好奇道。
“年轻不懂事,不想读书,听朋友说缅北能发财,一心想着去发财,结果是没发财,还差点被打死,进了电信诈骗的窝子,上了勾的鱼,怎么能跑呢,只能说自己活该”,年轻男子无奈自嘲笑道。
“兄弟,你还年轻,还有机会,我们四十多了,出来都是快半百了,基本上这辈子就这样了,只是我好想吃一口白菜肉馅的饺子,还有猪肉炖粉条”,东北男子咽了一口口水,笑着说道。年轻男子冷笑一声,搓着双手,说道:“走走吧,天气冷走着身上暖”,说完两人插入活动的队伍身后。
赵小鹏通过铁门上的四方形小窗口看了看门外的入口处,一个人影也没有,微微叹了口气,又进入了活动的队伍。
上海,某别墅。
尼欧手中拿着一本账本,在房里踱步,看着账本上的一条条数据,眼里的怒火逐渐燃烧出来:“怎么少了这么多,比上个月整整少了一半。”说完将账本扔了出去。
身后的黑袍男子走上前来,捡起账本,回答道:“老板,我们的主要收入都是来源于为加拿大、墨西哥买家提供货源,最近这个月我们无法出货,当然收入会大打折扣。”
尼欧转过身来,询问道:“怎么会无法出货呢?”
黑袍男子回复到:“董事长不是说要停下所有的黑色产业链吗,弟兄们就都停下来了”。
尼欧一脸严肃的看着黑袍男人说道:“想办法,把货出了”。
“可是,董事长...”,黑袍男子慌忙劝到。
“我爸在国外,国内的事情,由我来安排,按照我说的做”。尼欧盯着黑袍男子,目露寒光的说道。
“这....,这要是董事长问起来,我们无法交代”,黑袍男子还是有些顾虑。
尼欧走上前来,盯着黑袍男子,恶狠狠的说道:“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如果你做不了,我就让有胆子的人来做,你要是怕的话,回家种地去吧”
黑袍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低下头,说道:“好的,老板”。说完转身离去。
几十公里外。
羽辰在窗户前,俯瞰着整个上海外滩,街上陆陆续续挂起了一枝枝五星红旗和红灯笼,思颖跟在身后。
“要过年了”,天蓝说道。
“是啊,年味越来越浓了”,思颖走上前来。
羽辰看了看思颖,问道:“不回去一趟吗”。
“家早就已经不在了,回去已经没必要了,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思颖回道。
“不是还有其他亲人吗?”,羽辰嘴角微微崛起。
“他们可能以为我都死了吧,这么多年没回去”,思颖底下了头。
“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趟吧,自从妈妈去世了之后,爸爸就名正言顺的娶了那个外国女人,上海这个地方,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有温度的上海了,而且,阿姨已经回乡下过年了,我怕我俩会饿死在这里,不如去蹭点饭吃”,说完羽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可以试着做一下”,思颖一本正经道
“算了吧,我还是泡面好一些”,羽辰满脸嫌弃。
“那还是回我老家吧”,思颖叹了口气。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期待。
“那你去准备,我们今天就出发吧”,羽辰说道
“那么急吗?”,思颖不解道。
“后天就是大年30了,你还指望有机票,高铁,赶快准备吧,我们开车去”,羽辰说道。
“好的,小主人”,思颖回道。
“回去,就不要这样叫我了,别人会想太多,你得改一下称呼,直接叫我名字”,羽辰严肃的说道。
思颖看着羽辰愣了几秒,随后明白过来,说道:“好的,小主....,羽辰”。
重庆,某小区
“菜来了,还有最后一个鲈鱼豆腐汤,马上就吃饭了”,宋有为妻子端出来刚炒好的红烧茄子,放在餐桌上,沙发前的餐桌上,大大小小的菜品将近十来个,热气腾腾,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80多岁的宋程俊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菜,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琪琪,关火把汤端出来,小心别烫到手”,宋有为妻子向厨房里喊道。
“知道了,妈”,琪琪在厨房里回复道。
“宋小伟,别玩游戏了,出来吃饭了”,宋有为妻子向房间里喊道。
“爸,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宋有为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坛白酒。
“这是我同学参与扶贫工作时,当地村民自己酿的,送给他的,他也拿了一坛给我,今天高兴,我们喝两杯。”,说完拿了两个白色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给宋程俊倒上一杯。抬起酒杯敬道:“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身体健康,您长命百岁”,宋程俊,端起一杯,酌了酌,点点头,脱口道:“还是自己酿的酒很好,没加东西,味道正。”
“喝两杯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喝多了”,宋有为妻子在旁担心的劝到。随后又向房间喊到:“宋小伟,吃饭了”。
“来了来了,打完了”,随后宋小伟关掉电脑,走出房间门。
“这孩子,回来就知道玩游戏。”,宋有为妻子唠叨道。
宋小伟,坐在餐桌旁,看着爸爸和他爷爷没敢说话,喃喃道:“也只是回家才才玩一下”。
“只要注意学习和眼睛,游戏也可以适当的玩一下”,爷爷笑着说。宋小伟点了点头。
“鱼来了,吃饭了”,琪琪从厨房中端出汤盅。
喜马拉雅山某峰下的一条公路上。下着大雪。一辆黑色的丰田霸道越野车行驶在结满冰的路面上,车胎上扣着防滑钢链,车里,杨经理在开着车,身后,全部后座已经放下来,空间变得很大,天蓝身上裹着毛毯在上面趟着。后方的空间,还存着一些零食自嗨锅矿泉水,还有两桶汽油。
杨经理不时搓着手,空调的只能开小风,还是很冷,已经一天没有看见任何人烟了。车也只能保持着不到50公里的时速行驶着,有时候能见度很低,还得更慢,最后两桶汽油也不知道能跑多久。
又跑了大概两个半小时,这边天空已经没在下雪了,杨经理将车停在路边,路旁还有风马旗。预示着附近应该还住着一些在这里祈福的藏民。也预示着,附近应该拥有信号,杨经理从车里,拿出卫星电话,信号条件一般,杨经理下车向公路旁的山坡走去,渴望有更好的信号,雪深已经没过脚踝,杨经理穿着靴子一深一浅的往山上走去,终于在大概100多米停了下来,信号显示优,杨经理拨通了电话....。
车停下一会儿后,天蓝就醒了,看着驾驶位无人,天蓝起身穿好靴子,推来车门,周围没看到人,周围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终于看到山上100多米的杨经理的位置。
杨经理挂完电话,转身往汽车方向返回,看着下车透气的天蓝,脸色有些沉重,天蓝看了看杨经理的表情,有些不安的感觉,轻声问道:“怎么了?”。
杨经理顿了顿,看了看天蓝,说道:“有些事情,我可能得让你知道”。
天蓝眉头皱了皱,心想果然有事情,询问道:“到底什么事”。
杨经理将卫星电话放入上衣口袋,说道:“你家里的消息,你奶奶去世了”。
天蓝眼睛愣了愣,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心里一下子有些落空的感觉。头底了下去,良久,天蓝抬起头来,看着杨经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杨经理回答道。
天蓝咬着嘴唇,蹬下身来。
杨经理从上衣掏出卫星电话,递给天蓝,说道:“虽然现在我们打电话很不安全,但是你的情况,我很理解,现在的安全形式还没有那么严峻,你自己拿主意,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天蓝接过电话,输入了家里的电话,而他在准备拨打的时候却有些犹豫了,心里也有很多挣扎,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拨打这个电话。在经历了一段的心理活动后,他删除了电话号码。将卫星电话递给了杨经理。
杨经理接过电话,叹了口气,他知道天蓝的纠结,安慰天蓝道:“没事,家里,我们已经安排人去打点了,相信你奶奶应该能理解你,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们得加快脚步了,如果不想在这车上过年的话”
两人又继续开始启程往前赶去。
600公里外,某民房。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墨抬起头来,男子准备了丰盛的晚饭,走过来给小墨解绑。
“其实你可以不用每天这样绑着我,你也麻烦,我也不会跑的”,小墨对着身后解绳子的男子说道。
“我不能拿我生命的代价去相信你,马上过年了,想吃什么给我说,我会尽力而为”,男子边解边说道。小墨脱去束缚,活动了一下手脚,男子将晚饭端到桌子上,小墨大快朵颐起来。
“我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吗?”,小墨边吃,边问道。男子摇摇头。
“反正也不是每年都会回家,一年不回去也没啥”,小墨自嘲道。
吃饱喝足,男子绑好小墨,收拾干净,准备离去。
“如果可以的话,过年帮我煮碗汤圆吧”,小墨看着前方正在离去的男人说道。
男人在房门前停顿了一下,没说话,转身将房门锁好。
第二天江西上饶。郊区的一个村落。
一位农村大妈,正在菜地里摘着蒜苗,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中还有一些青菜,蒜苗成长并不是很好,露天的菜地,这个季节较冷,比起大棚里的蔬菜,质量看起来自然是无法比较,筒靴上粘上了不少泥巴。大妈在旁边的石头上刮着脚下的泥。只听见远处传来喇叭声,大妈被声音惊起,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水泥路上。一辆黑色的汽车,慢慢的涌入眼帘。
不一会儿汽车就已经行驶在菜地旁边的马路上,并在马路旁停了下来。大妈有些好奇的看着路上的汽车。
“二娘...”,下方传来一个女声,大妈注视着下面的小汽车。
车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子,走了出来。“二娘”,女孩喊着大妈,大妈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女孩。
“思颖”,来的人正是从上海过来的羽辰和思颖二人。
向西行驶过两公里的路程,有一个路口,右转进去的路口就是进入村里的主道。羽辰打了下方向盘拐进了村子,二娘在后座上语思颖两人互相拉着双手诉说着这几年的思念。羽辰无法听懂她们说什么,用得是本地的方言,沿途遇到不少好奇村民和小孩注目,毕竟村里很少看见泸A的牌照,也有不少年轻人会来凑热闹,看看是哪家的姑娘从外地回来。
不久,便来到了一栋两层楼的小平楼前,院子里,一个瘸腿的男子正抬着一桶水到屋里,刚好看到行驶进来的汽车,男子瞅了瞅车里,看到大妈后才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走错路,就是来自家的。赶紧停下手里的活,一瘸一拐的来迎接。
二娘下了车,看到车上自家弄脏的脚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把车弄脏了”。
羽辰从后备箱提出礼品,笑了笑说道:“二娘,不碍事,车里本来就很脏,我刚好可以一起洗”。二娘也笑了笑,对着前来迎接的男人说道:“她叔,愣着干啥呀,过来帮忙拿东西呀!”,二叔这才反应过来,微笑着上前来提车里的水果。
思颖看了看眼前的房子,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虽然有些翻新改变,但仍然有许多地方,拥有自己的回忆。
晚饭过后,羽辰穿着羽绒服,在院子里看着村里的万家灯火,不时传来几声鞭炮声,这个从来没有来过农村的孩子,第一次感受着农村的特殊气息,比起钢铁城市,它更多一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农村的感觉还好吗”,思颖从后面不知不觉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
“印象深刻,也算让我见了世面”,羽辰笑着说道。
“刚才,你和二娘二叔在饭桌上说着什么,我一句话没听懂”,天蓝笑着问道。
“说你呀”,思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我给他们说你和我是男女朋友,二叔二娘从小把我养大,我想让他们放心”,思颖一脸抱歉的说道。
“我理解,我也看到了,这8年来,你从来没有像今天笑得那么开心,这才是最真实的你”,羽辰笑着说道。
“那么,男女朋友,是不是该有男女朋友的样子,不是吗”,说完,羽辰将思颖揽入怀里。
“膨”,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两人盯着天上的烟花,心中都慢慢有了不同的转变。
贵州,某看守所。
监号里的犯人们看墙壁电视中的联欢晚会,正看得出神。
电视上方的铁窗,一个穿着警服的管教民警走到窗前,向里面喊道:“赵小鹏”。
“到!”,赵小鹏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床板上。
“收拾东西,回家!速度快点”,赵小鹏揉了揉眼里的眼泪。回答道:“是!”。
监号里的其他人靠了过来,看着赵小鹏收拾东西。都默不作声。
“除了穿的,其他的不用拿了吧,其他的兄弟们会帮你处理的,以后不要再来了”,监号里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子看他动作慢吞吞,向他说道。
赵小鹏点了点头。临走时,回过头,向号里的人们说了一句:“大家,再见”
而号里的其他人只是向他笑了笑,招手道:“一路顺风”
来到门外,管教已经在门外等待,看到赵小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出去过个年吧,家里人等着呢”。
赵小鹏边擦眼泪边说道:“谢谢你,郎警官”。
管教笑了笑,对他说道:“你还年轻,还是大学生,你的未来属于外面,以后就不要再进来了”。赵小鹏点了点头。末了,向管教民警,微微鞠了个躬。民警摆摆手,示意他走。
穿过电动门,来到看守所外,赵建民已经在门外签着文件,看到赵小鹏,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这次你只算损坏公共设施罪,没造成严重的后果,以后出去谨记不要再犯错误了。有这些技术,应该放到正道上去,知道吗”
赵小鹏点了点头。
看守所外,赵小鹏的姐姐两眼泪水,走上前来,给赵小鹏围了个围巾。说道:“我们回家吧”。
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如期展开,而电视机前,多少人看的不仅仅是节目,更是那份团圆,新年伊始,新年自然会有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