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水林笑了:“堂堂温孤氏未来掌权人亲自开口,愿意收我为弟子,我有资格拒绝吗?”
“他问我不过是彰显他的气度,我若拒绝便是不识好歹,恐怕连宴星都走不出去。”
贺桃央冷声道:“所以,你之前对师父的敬崇都是逢场作戏?”
“是。”饶水林直接认了:“从一开始我想拜入他门下就只是因为他是温孤氏的大公子,而不是因为他有多大本事。”
“只要他能保我前途似锦,他是不是香道天才都不重要,我不在乎。”
“可是他连带都不愿意带我,更不可能帮我铺路。”
贺桃央盯着他看了许久,试图找出他在撒谎的痕迹,可惜没有,他连目光都不曾回避。
“既如此,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贺桃央转身离开,不愿再同他浪费唇舌。
确定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饶水林靠在墙上,闭上双眼。
他喜欢香道,也是真心想拜温孤长风为师,但是双亲的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他连脱颖而出的方式都是精心策划出来的一场戏,还掺着其他算计拜师,又如何奢求能够活的坦坦荡荡呢?
温孤长风只是把他扔给贺桃央带,恐怕也是早就怀疑他目的不纯了吧?
可惜啊,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他却连那位恩人的面都没见过,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若是问他悔不悔,倒是不悔。
带他入香道的前辈就是那位恩人安排的,恩人给了他一条除了做木匠之外的路。
虽然此路只有短短数年,最终走向了死路,但路上的风景已然让他足够欢喜。
恩人以重利相诱,让他去害温孤长风,他应承下来虽是为了了结这桩恩情,却也着实有些心动。
所以,失败的后果是他应该承受的。
只是有些遗憾,他正在研究的那味香成不了了。
……
三天时间,温孤长风顺利通过传承试炼,择了日子在族老的见证下继任家主。
新家主上任后,便把温孤氏里里外外清了一遍,从宗族中人到香斋弟子,再到宴星大小管事、府中丫鬟仆从等都被查了。
清理了一批人,但温孤啸那一脉只有两个小管事被逐出,其余人都没事。
此番动作颇大,引得外人侧目。
温孤氏传出消息,此前试练出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虽然没说是何人所为,但是看这动静,十有八九就是温孤氏有人居心叵测。
温孤长风平时看起来为人温和,做事留有余地,此番雷厉风行,毫不手软倒是让其他家主刮目相看。
原来也是个小狼崽子啊!
自古以来都是杀人偿命,饶水林所犯罪行无可辩驳,最终以毒酒结束此生,挂名弟子的身份自然也被抹除了。
众人瞧着此番牵连最小的温孤啸一脉,并不觉得他们真的比其实旁系本分多少,暗暗猜测是不是温孤长风有意扶持他们,故而有所包庇。
不光旁人这么想,就连温孤啸的夫人儿子和部分手底下的管事都是这么想的。
反倒是温孤啸和温孤伯野这两个主事人不这么觉得。
不管是助益还是忠诚,他们这一脉都不是最好的,温孤长风凭何扶持他们?就凭旁人眼中最得他重用的温孤伯野吗?
可是他已经怀疑过温孤伯野了,且在新弟子入门后便不再给他安排什么重要任务,同其他管事无二。
比起扶持,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在算计。
“你确定那小子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不会透露给温孤长风?”
温孤啸对自家儿子之前的话产生怀疑。
温孤长风把他们这样晾着实在让人难以心安,他只能往最坏处想。
比如温孤伯野何时露了马脚,让饶水林猜到背后之人是他们,然后在刑讯之中把他们供出去了。
安排一个居心叵测的弟子到未来家主身边行弑师之事,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他们父子重刑之后被驱逐了。
“我确定他不知道,而且,他信了带他入香道的人是我们安排的,便是有所猜测也不会出卖我们。”
“更何况,他并未受刑。”
饶水林是他们无意间发现的一枚棋子,水平不高但能入眼,最重要的是有恩人这重身份在,想骗他很是容易。
在人未死之前,他自是会派人好好盯着,知道他未被逼供。
只是,如今的情况也让他有些摸不准了。
莫非……温孤长风已经追踪到他和七杀阁有关?是在阻拦千沧烈师徒的时候露的马脚吗?
温孤啸说:“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温孤伯野看着他:“父亲可确定七杀阁残众都躲好了?”
此事是温孤啸去办的,阻击失败之后便让他们散了扮成普通人藏在不同地方,防止追踪。
之后为了不引起温孤长风的注意便再没联系过。倒是不知他们现下情况如何。
“千沧烈还没到宴星就藏好了,除非他被伏击后就转身追了过去,否则想再找可不容易。”
当时千沧烈师徒是一起出去一起回来的,没有少人,所以,不可能追踪。
温孤伯野稍稍放心。
千沧烈回来后就一直在府中守着温孤景月,门都没出,辜凌轩也在府里养伤。
温孤长风派去接应的人折了几个回来几个他们都是知道的。
只要七杀阁的人没有落网,情况就不算太糟。
毕竟温孤长风也不能仅凭怀疑就处置他们吧?这样如何服众?
接下来,他该把心思都放在调香上,好好准备参赛香品,今年必须夺魁。
温孤长风退下后的第一个魁首,也是很瞩目呢。
……
与他们父子的坐立难安不同,看着温孤长风镇得住场子,卸下重担的温孤子慵别提有多高兴了。
别人有儿女的,最多撑到五十也就能退下来享清福了,他倒好,愣是多撑了这么些年,把儿子培养出来了不算,还得把孙子也培养出来。
对了,还得去孙女那儿讨个嫌,把那好不容易回来的儿子给安排了。
嗐,果真是劳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