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喜艳色,可吾总是穿着艳色。
每日穿着最明艳的华服,在这漫长岁月里,唯一证明我过的还不错。快到元日了吧,那许是我生命最后一个元日。每十日便该有细作的飞鸽传书已晚了3日,朝堂上的亲信也死的死降的降,也该到我了。也好,正合我心境。
元始3年(公元3年),敬武公主已是知命之年。
公主,您从湘泉观出来就魂不守舍,可是那道士跟主说了些什么?贴身嬷嬷小心的询问着,斟满热茶汤等待刘黎放空。刘黎是喜欢放空自己的,有时候喜欢对着铜镜一坐坐上半个时辰,有时候喜欢看着窗外,有时候定定看着茶汤。
“主,小心烫“,急促的呼声、手掌突然的灼烧感伴随着茶杯摔地的脆响,我这才回过神来。
江儿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说话的人是汉哀帝的姑奶奶刘黎。
穿的是当季最鲜艳的留仙裙,裙上绣有信期绣,踱步窗边。
一阵微风拂过,留仙裙宛如浪花泛起层层涟漪,裙摆上的燕子随风裙舞蹈。腰间的透雕凤玉也不甘示弱压着裙摆,阻拦着要飞远的燕子。
虽已66岁高龄,但是举手投足间仍叫人心生敬畏。
半支眼含泪花望着故居的方向。眼底的泪痣越发红的显眼,放眼望去只见泪痣不见胭脂,另半支眼里透着股狠劲儿,些许哆嗦的手指拔出长髻,长髻上刻着燕子状白玉钗,转身向床榻走去。
咔哒,
玉钗上的燕子与塌下的暗槽紧紧咬在一起,地砖升起露出一些首饰和一瓶做工精美的药瓶。许是尘封太久金银首饰皆蒙上一层灰沙,我拿着进贡而来的丝绢手帕慢慢的擦拭,大概是上天的旨意药瓶莫名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红褐色的药丸。
我鬼使神差的抓起一把吞入腹中,躺到黄绣娟制成的枕头上,最后再端详手里的白玉钗。正昏昏欲睡,传来打斗的声响。
砰,
一身着半袖型铁甲的士兵踹开房门,恭敬的迎出俩衣着不凡的二人。
“刘黎何在”?说话的人正是现如今权倾朝野的安汉公王莽。
王莽头戴黄貂武冠,着深褐色曲裾深衣,衣袖绣于祥云图腾,腰缠丝绦。只见他给旁边一个眼色。
贴身嬷嬷江儿正被士兵压进屋内。垂髻已散,身上的灰色上衣染上一些红的黑的许是血迹,许是鞋印已无从考证。
依旧不卑不亢。“这是敬武公主府,好大的胆子,当今太皇太后乃是公主的嫂嫂。尔等不要命了!”
“本宫就是刘黎”,朱唇轻启,声音声音稳如洪钟扶栏而起,
“我当是谁,原来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窃贼,怎么?吕宽,被尔等腌臜冤枉至死,还不知悔过,今日胆敢擅闯我公主府,怕是你姑姑也留你不得!”
刘黎面色苍白端坐在茶桌旁,发边已有细密的汗珠。
“咳咳,”
“敬武公主,咱家奉太皇太后之命,还不快请旨谢恩。”说话的人衣着皇宫内太监总管的服装,
公公,拱手道:“太皇太后诏曰:敬武公主,赐你嫁与高阳侯本是念着孤儿寡母无人照拂特此开恩,高阳侯已死,你本该随他而去,念及皇亲国戚留你至今,竟传出与继子薛况私通,有损皇家威仪。特敕贡酒一壶……钦此。
刘黎竭力而起,怒目道:我这一生都为皇室一族殚心竭力,颠沛流离。
我汉室如此地大物博,怎会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宗室女子?说着说着抽泣起来。许是本就服了毒药,身体瘫软下去,面色越来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