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你真大胆,也真厉害!”林久宽说道。
“不过,当时在战场上的样子,跟你平时不同。老实说,别说敌军了,就连我,看到了都有些许骇怕。”林久宽说道。
“是吗?”陆瑶只是微笑。
“连手下们都说,幸亏路长是我们营的,若是敌方将领,他们也不敢近前。”林久宽继续道。
“不至那么可怕吧?”陆瑶漫不经心。
“至于,就像有人说的,有些像恶魔,”,林久宽说完又笑道,“当然我知道你不是。”
陆瑶只是笑笑,不再回答。
“恶魔?我的样子?”陆瑶的思绪飘远。
“陆瑶,看看你这幅样子,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便废了……”陆瑶耳边响起这句话。
那是陆敬叔父对自己说的话吧?
那时,陆瑶身心交创,推去事务,断去婚姻,被家族各人知晓状况颠簸,包括陆敬叔父。
陆敬叔父,素来自认尊崇优越,后代在自己一手调教之下聪明杰出,后来发现自己精心培养之子女,似乎还比不上陆瑶,大概有些不平。
陆瑶,似乎总是随意便能做到陆敬费力教给后辈之事。
出众便算了,你还什么都不当一回事,随手便弃。这些事,也许令陆敬感觉陆瑶自大高傲,目无尺度。
“她能做出什么通天厉害?”陆敬的评语传到陆瑶耳中,她觉得难过,尊敬的长辈,为何如此带着个人情绪与恶意评断审视自己。
陆瑶与萧深的分割决裂结束后陆瑶,开始继续修习,核练武术。练了大半年,心绪受创不安,身体因前事虚弱,她越心急,越无法安心学好。那一年,陆瑶的修习并未取得太多进步效果。
她想跟萧深及萧深家族、自己家族及各方人众,证明自己,可她重伤及根,哪能图什么新进。
日常生计,他人眼光,自我期待,日日压迫考验着陆瑶。距离丧子家破散职身损一系列事件过去一年,陆瑶一无所获,空有急躁焦虑。
她在各类伤害压力夹击之下,尝试各类修学,全部阴差阳错没什么好结果。这类事务,没有十项也有八项。
一晃过去了一年又一年,陆瑶已经两年,原地踏步一无所获,直至度日也要拆拆补补借借还还。
连她自己也觉得自身奇差,信心崩溃。
她开始陷入恍惚,她觉得说着爱她的萧深毫不犹豫抛弃算计,她的孩子也离去,她的能力才智全部不奏效,往日那份普通的职事也不便操持了,父亲每日催促她,母亲用刻薄的言语说她的一无是处。她给偶尔遇到的阿岚大姐的孩子们送些小礼物,五六岁的孩子们却说:“我长大才不要做无用之人。”
“我成了所有人的反面教材。”,“我是过街老鼠,不对,连老鼠都不是,老鼠尚能快速跑动,我似乎跑不动了。”
陆瑶在高度期待,急切渴求和重度失望之下,连人群和阳光都开始畏惧。
她颤颤抖抖,目光呆滞,不喜出门,她害怕人们注意到她。她不敢与人对视,眼中水光弥漫又似抬不起眼皮,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口齿也似乎笨拙了几分。在家中闷养一阵后,她甚至连走路也生疏了。
那是陆瑶,全面被深困泥底的时刻。
她从来没想过,人会有这样的时刻,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刻。
她只希望,可以慢慢疗养恢复,外人给她些时间。可旁人无法体会,母亲自然也不会,她母亲似乎从来都不会知晓她心中想些什么。
那日,母亲让她去买办,在买布的地方,陆敬看到了神貌不佳的她,叫住她:“陆瑶,是你?”
“陆敬叔父好!”陆瑶挤出笑脸,如常问候。
“呀,真是你呀。”陆敬叔父用看戏的眼神看她。
“陆瑶,看看你这幅样子,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废了……”他毫不掩饰言辞直接。
自然,陆敬叔父,不是唯一这样对待陆瑶的家族长辈。不少人待她,同陆敬叔父大同小异。
人们如看到一人势微,都想去踩上一脚,似是主持天地道义,或是发泄自身积压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