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简朴的饭桌上。刘兰芝将一盘金黄的炒蛋和一碗香气扑鼻的兽肉汤端上桌,笑着催促:“缘儿,快趁热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叶缘夹起一个饱满的荷包蛋,咬了一大口,蛋黄的香气瞬间溢满口腔,他含糊不清地赞道:“娘做的饭菜,永远是世间美味。将来若去闯荡,怕是再难寻到这般手艺了。”
刘兰芝慈爱地看着儿子吃得香甜的模样,柔声道:“傻孩子,无论你走到哪里,家里的灶火永远为你温着,碗筷也为你备着。”
叶缘刚咽下口中的食物,正欲再夹一块兽肉,院门“砰”的一声被人猛地撞开。只见叶安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他满头大汗,衣衫凌乱,脸上写满了惊惶。
叶缘心头一紧,放下了筷子,关切地问道:“安哥,何事如此慌张?”
叶安摆着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缘…缘弟,不好了!叶叔他…他进山狩猎,被…被凶兽重伤,如今…危在旦夕!”
“什么?!”此话如晴天霹雳,叶缘脑中“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刘兰芝手中的碗“哐当”一声摔碎在地,汤水四溅。她脸色惨白如纸,猛地站起身,身子剧烈地摇晃起来,连退了数步,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安儿…你…你说什么?叶寒他……”
叶缘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扶住了将要瘫倒的母亲,强压下心中的巨震,急声道:“娘,您别慌!有我在!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安哥,我爹他现在何处?”
“狩猎队刚把叶叔抬到村西的练武场,村长已经去请张郎中了!”叶安急促地答道,眼中满是焦急。
“安哥,我娘就拜托你照看一下!”叶缘将母亲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我即刻过去!”
话音未落,叶缘已如一阵旋风般冲出了家门。
村西练武场此刻已围满了村民,压抑的啜泣声和焦灼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人群中央,叶寒面无血色地躺在临时铺就的草席上,双目紧闭,腹部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深可见骨,暗红的血液汩汩而出,将身下的草席浸染得触目惊心。
“都让开!让开!张郎中来了!”狩猎队长叶肖粗犷的嗓音带着一丝嘶哑,他背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奋力拨开人群,疾步奔至叶寒身旁。
“老先生,求求您,快救救我兄弟!”叶肖小心翼翼地将老郎中放下,高大的汉子此刻双目赤红,声音中满是哀求。
张郎中面色凝重,俯身仔细查看了叶寒的伤口,又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眉头越锁越紧,久久不语。
“爹——!”一声凄厉的呼喊撕裂了沉闷的空气,叶缘如离弦之箭般冲破人群,踉跄地扑到叶寒身旁。他双膝跪地,看着父亲惨白如金纸的脸庞和不断渗出的鲜血,只觉一颗心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叶肖看到叶缘,魁梧的身躯微微一颤,虎目含泪,声音哽咽:“缘儿,是肖叔叔没用……没能护住你爹……”
“肖叔叔,”叶缘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地问道,“我爹…我爹究竟是如何伤到这般地步的?”
叶肖悲痛地将遭遇二阶圆满凶兽——血煞熊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听罢,张郎中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竟是…血煞熊所伤?!”他脸色铁青,连连摇头,“这就棘手了!血煞熊乃二阶顶峰凶兽,力大无穷实力堪比炼体六重还在其次,其爪牙之上附有血煞剧毒,一旦入体,伤口便血流不止,极难愈合,武者多因此失血过多而亡啊!”
“老先生,”叶缘如同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冀,“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张郎中沉吟片刻,叹道:“老夫只能先以村中珍藏的血参为他吊住一口气,但这终究是饮鸩止渴之法,除非……”他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除非什么?”叶缘急切追问,“还请老先生明示!”
“唉,”张郎中再次叹息,“老夫曾听闻,百里之外的神陨城中,有一位技艺高超的炼丹大师,或许他有办法解此血煞之毒。只是……神陨城路途遥远且……”
此言一出,周围的村民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绝望的阴云笼罩。
叶家村之人并非没有去过神陨城,相反在很多年前,叶家村每年都会神陨城购买资源。
但是就在十五年前,一只巨鸟占领了那个地方,那时的叶家村长带着十余人前往神陨城,然而最后除了村长,其余人全都葬身在那里。
此后他们也曾找过其他前往神陨城的路径,但是距离都太远了,对于叶家村而言前往神陨城购买物资根本不划算,从此叶家村便很少前往神陨城了。
叶缘怔怔地看着父亲,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过父亲冰凉的脸颊。片刻的死寂后,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尚显稚嫩的眼眸中,此刻却闪烁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霍然起身,郑重地向张郎中深深一揖:
“老先生,肖叔叔,诸位乡亲!”叶缘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叶缘,定会前往神陨城,求得丹药,救回我爹!”
叶肖望着眼前这个平日里略显内向的少年,此刻却展现出超乎年龄的担当,心中百感交集,想说些劝阻的话,却又深知叶缘执拗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他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郎中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凝重道:“好孩子,有此孝心,实属难得!老夫会倾尽所能,用村中仅存的几株血参为你父亲续命。但血参药力有限,最多……只能保他三日性命!三日之内,你若不能带回解药,便……回天乏术了!”
“三日足矣!”叶缘斩钉截铁,“请老先生务必护住我爹性命,三日之内,我必返回!”
他又对张郎中深深一躬,而后转向叶肖,恳切道:“肖叔叔,我去神陨城一事,还请诸位代为保密,万勿让我母亲知晓,我怕她……承受不住。”
叶缘的声音依旧坚决,但说到最后,却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哽咽,他环视着周围的乡亲,一字一句道:“若…若我此行不测,未能归来……还请各位叔伯,将我与父亲…葬在一处。”
话毕,叶缘不再停留,毅然转身,向家中奔去。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条生死未卜的险途。
推开家门,一股压抑的寂静扑面而来。母亲刘兰芝已然晕厥在床榻之上,叶安正手足无措地守在一旁,见叶缘回来,焦急地迎了上来。
叶缘心中一痛,强忍悲恸,迅速从床下摸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小包裹——那是他平日积攒的一些干粮和几枚碎银,本是为日后外出历练所备。他取出父亲放在床头的地图,放在包裹里,将包裹紧紧系在腰间,又取下墙上挂着的那柄父亲曾带去狩猎的柴刀,紧紧握在手中。
“安哥,”叶缘声音低沉,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即刻启程去神陨城为爹求药。”
叶安闻言大惊:“神陨城?缘弟,那地方太危险了!你……”
“爹的情况等不了,”叶缘打断他,“他老人家很快会被送回家中。我娘醒来若是问起我,你就说我……我去后山采些凝血草,很快回来。千万,千万别让她知道真相,拜托你了!”
叶安看着叶缘决绝的神情,知道再多劝说也是无用,只能重重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缘弟,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叶叔和你娘,都在等你!”
叶缘用力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母亲,咬紧牙关,转身冲入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