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蝶独坐在客栈的屋顶上,鳞次栉比、美轮美奂的房子让她提不起兴趣,今晚的月亮不是太明亮,倒映衬的羚城的夜市的烛火很是亮堂。楼下是喧闹的游人们,皇帝的突然逝去似乎没有影响都城的人们,至少战争不会再发生,子民们不再整日忧心忡忡,都城到处都是前来贸易的商人,呈现出了往日不曾有的繁荣。俞秋蝶很喜欢这里,这里从来都不是阴暗的,没有长相丑陋的同类,没有压抑的氛围。
俞秋蝶抹去了她的化形,此时的她身着红裙,这红裙是康国制式,丝线在裙边游走出很好看的碎花,胸脯前缀着五颜六色的小碎石,在月光下隐隐发着微光,仿佛一朵耀眼的红玫瑰。她长着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外眼角微微上翘,与生俱来的红棕色眼线,更为她的美丽增添了几分色彩,她的眼里常含忧郁,在酒醉之后更是摄人心魄,那种似醉非醉的朦胧,一度让许多男人为之倾倒。俞秋蝶的身边是一大壶酒,那是陈酿女儿红,她最喜欢的酒,每到夜幕降临,她的心里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她知道自己是人魔结合诞生的怪物,空有人形而无人心,自己是魔族长老眼里的怪胎,是三界六道不容之物。
今夜延琛突然想下山,他想为公冶长峰买几身合适的衣服,公冶长峰的衣服破破烂烂,这个无妻无子的邋遢中年人自住在冷岩洞府起就一直只有一身破烂道袍。在与公冶长峰招呼后,公冶长峰没有丝毫阻拦就同意了。
不多时,延琛就走到了羚城,此时的羚城城门大闭,守军密密麻麻在城门边站成一排,未等延琛靠近,一只箭“咻”的一声,阻止了他的前进。
一个嗓门洪亮的守军大喝:“来者何人,此时城门已闭,若想进城,明日再来!”
延琛亮出之前公冶长峰给他的身份牌,大喊回应:“我乃上清宗弟子,还请打开城门,让我进去。”这身份牌外形与紫霄给的并无不同,但公冶长峰给予的身份牌却是隐隐呈现白色光晕。延琛知道凭借上清宗令牌可以在元国境内畅行无阻,这是上清宗的特权,这是公冶长峰在延琛离开前告知于他的。
那守军听闻来者是上清宗弟子,顿时转变先前傲慢的态度,赶忙跑到延琛身边去验证那令牌的真假。延琛见那士兵将一块灰色石头放于令牌中间的空缺处内,令牌上的“上清”二字马上显现强烈的白光,一会儿这白光才缓缓暗淡下去。
那士兵将令牌双手交于延琛道:“还请上仙不要责怪,这是必要的程序,还请您随我来。”说罢便在延琛前面引路,并在行至城门前大喊:“开城门。”巨大的城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因为延琛是上清宗弟子,所以是要城门打开欢迎的,这是元国固有的礼节。
“进个城这么麻烦,要是我会法术直接飞进去就好了。”延琛快步走进大门,心里想。“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应该先找一客栈住下,明日再采买。”
延琛走了许久,这次他出来是遮了面的,当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敕封元国新皇,他害怕被看到,他不敢前往上次寓居的客栈,只好又往远走了些。
映入延琛眼帘的是一家稍显冷清的客栈,这客栈坐落于羚城夜市之中,现在已是亥时,夜市上还是如此热闹。延琛有些饿了,在客栈对面一个老者的卤鸭摊前买了一只卤鸭,一壶黄酒,这才走进客栈开了一间客房。
延琛一步一步迈上楼梯,这客房位于二楼,前面是一老倌擎着蜡烛带路,这老倌行至延琛客房前站定,对延琛耳语:“客官气度不凡,应不是寻常人。”
延琛只想吃卤鸭,不想听老倌的恭维话,一个劲儿的摇头:“在下只是一时打尖儿住店的无名商人罢了。”老倌听后面不改色:“既是商人,还请客官看管好您的财物。”说罢老倌缓缓下楼去了。
延琛掏出火信子点燃蜡烛,昏黄的灯光下延琛如饿狼扑食般啃完了一只卤鸭,黄酒一口没喝,这是他两天的第一顿饭。延琛吃的有些急了,一只卤鸭下肚已经有些饱了,延琛准备缓缓再消灭掉另一只卤鸭。他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床上,准备躺一会儿。延琛躺了一会觉得房里有些闷,便想去开窗看看窗外的光景。
延琛推开窗子,新鲜的凉风拂面,很舒服。自有人进入这间客栈,俞秋蝶的心就隐隐感到不安,她感觉到有一股很强的能量波动进入了这家客栈,这让她体内的魔气开始蠢蠢欲动,那是一种恐惧的感觉,体内的魔力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俞秋蝶感应到,那能量波动就处于她所坐的位置的正下方。
延琛将两个令牌摆在窗台之上,这两个上清宗的身份牌还是有些重的,看着紫霄给予的那个令牌上隐隐浮现的紫气,延琛突然想起了元清雨:“清雨此时在干什么呢?”
紫凌峰上。
元清雨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这山峰之上还是有些凉。元清雨此时正站在紫霄的屋里,这屋里引着檀香,檀香的味道有一些浓重,紫霄正在柜子里翻找着东西。
元清雨鼓着腮帮子,她都等了好久了,抱怨道:“霄姨,还没找到啊,你怎么和我一样,丢三落四的。”
紫霄没有搭理元清雨,倒是紫霄的佩剑似有灵智般出窍,追着拍元清雨的屁股,元清雨跳起惊呼一声,连连喊“不敢啦不敢啦,霄姨我错啦。”
紫霄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那是她在一目国一秘境中偶然寻得,她将其赐名为通仙珠,此珠可以通过法力的注入将施法者的法力注入接受者体内,从而实现洗脱凡根的作用,效果因接受者的仙缘而有不同,紫霄决定今晚为元清雨洗脱凡根,但紫霄没有将通仙珠放置在自身携带的储物锦囊里,因此几乎翻遍了整个屋子。
元清雨看到霄姨手中这颗通体发着幽幽蓝光晶莹剔透的珠子,顿时心生喜爱之心,明亮的眼睛里透着蓝光,煞是好看,元清雨按捺住想拿过来把玩的念头,问道:“霄姨,这珠子好看,你要把它送给我吗?”紫霄看元清雨甚是喜爱这颗珠子,便又捉弄之心大起:“霄姨我呀,不给你呢,那日我说捏一捏,你好生阻挠,不给我捏一捏,我今日凭什么给你看呀,这可是我的宝贝呢。”紫霄还把珠子紧紧攥在手里,装作生气的样子。
元清雨无语,霄姨从小就爱“欺负”她,连忙摇着紫霄攥着通仙珠的左手谄媚起来:“哎呀,霄姨,我,我哪有不给你捏,霄姨真是记仇,那我勉强给你捏一下吧。”说罢元清雨还挺起了胸脯,一脸傲娇,紫霄还以为是元清雨赏赐她呢。
紫霄无可奈何地戳了一下元清雨的额头,无奈道:“你啊你,古灵精怪的,你在那小子面前也是这样呀。”
元清雨不搭紫霄的茬,继续谄媚道:“霄姨,你快捏,捏完要把珠子送给我哦,要不然我可不给你捏。”
紫霄被气笑了,眼尾的鱼尾纹皱了起来,这孩子总是能逗她开心:“送你,送你,真拿你没办法,没大没小的。”紫霄将通仙珠放在元清雨的手上又拿走,说道:“不过给你之前,还是得先为你洗脱凡根,过几日就是选拔大会,你也是要被测验的,过不了测验就是打你霄姨的脸了。”
“小清雨,你去门前空地坐下,你必须坐在那个圆形塌陷里,那里可以凝聚月华之力,最大限度增强洗脱凡根的效果。”
“霄姨,那里硌屁股,我才不要去,霄姨你好歹也是七峰最强者,就不能修缮修缮。“
紫霄有些头疼了,以后如何管得了这个小崽子,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这混小子,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话,那里可是百年前一颗月亮流星碎片坠落之地,不知多少人想在那里修炼呢,你倒好,还不珍惜这机会。”元清雨吃瘪,只好乖乖走开。
待元清雨坐下,紫霄稍后便飞到了元清雨的背后,双手掐诀,口吐法门,将通仙珠运转起来,通仙珠顿时腾空而起,淡蓝色的光晕将元清雨包裹,若细细观察,便能发现有无数的微小蓝色丝线向空中如海藻般摇摆拓展,像是要与月亮连接。紫霄以印化掌开始向通仙珠输送法力,源源不断的紫色法力被注入通仙珠,经通仙珠又变成深蓝色的光晕不断向元清雨身边涌去,这蓝色光晕在进入元清雨的身体后开始不断轰击她的全身经脉,这让元清雨有些疼痛,不断发出闷哼,元清雨的额头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不一会儿她的全身就被汗浸透。
紫霄加大了法力的输送:“清雨,撑住了,只有彻底打通你的七十二脉,你才算是彻底摆脱凡根。”
殷红看着远处紫霄在为元清雨洗脱凡根,不免心中郁闷,自己入门三年,紫霄从未像宠爱元清雨般对待自己,虽然她是紫凌峰九十一女弟子中的第一,也从未如此受紫霄青睐。而元清雨入门三天不到,就可享受通仙珠洗髓,真是让人嫉恨。殷红的手不觉攥紧了衣角,自己这三年受了紫霄多少的冷眼责骂,受了多少紫霄的惩罚,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一滴眼泪滑过她有细小绒毛的脸,悄无声息地滴在地上的一只蚂蚁背上,蚂蚁被这滴不大不小的眼泪困住,任凭挣扎也无法逃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