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把劲就快到了。”拿着短刃的考生此时正从三条石阶的交汇处跑来。
他的身上都是道路上的尘土,一看就知道这次考核的争斗有多凶狠。
他和同伴刚刚在石阶旁经历了一场恶战,十来个不同的队伍彼此之间互不相让,若不是在乱战之中使出了灵技困住其他人,自己还真就难以脱身。但自己的同伴就没那么幸运了,但他现在也是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乱局之中赶紧扛上一大包米就跑。
即便内心里沾沾自喜,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躲在草丛后观察着身边的情况。
正当他想要出去时,一发雷光落地,将正对面草丛中的人给轰了出来。紧随其后的就是三波人马之间爆发的大混战。
“嘿嘿还得是我聪明。”他暗自窃窃私语着。
“真是,但凡再早出去一点可就得面对一大堆人了,到时候再想脱身那可就难了。”后面的声音附和着。
“可不是嘛,老子我……唉不对,你是谁!”那考生意识到了不对劲,拿起手中武器正准备反击,不等他转身的功夫,他的后脑上感受到了一记重击,模模糊糊的他看到了蓝色的风帽和面罩,随即晕倒在了树丛后面。
…………
“不应该啊,他咋还没来?”杨闫东坐在山腰的一块巨石上,俯瞰着验收处来来往往的人们。
他在通过的人里来回找寻着,却不见林裕盈的身影。这个项目除非他迷路了,不然以他的能力肯定是第一波到达的。
“你还需要担心他?”潘桂安在身旁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唉你不知道,这家伙别看身手还行,其实是个实实在在的路痴。”杨闫东无奈摇头道。
“不用担心他了,他应该快到了。”
潘桂安和杨闫东转头看去,竟然是曹家的公子曹钰。
“这不是燕京的万人迷曹公子吗。”潘桂安说着。
曹钰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内心思忖:从世家利益来看,曹家作为独立于其他六家的中立家族,应当是双方都求着加入自己阵营的。但是眼前人是潘家的子弟却跟杨家次子走的很近,还对自己爱搭不理甚至有些许轻慢。
“怎么?你羡慕?”曹钰选择了回击,他不会接受有人对于自己的冒犯,这也是中立家族的生存之道——不卑不亢。
还是杨闫东在其中打圆场,气氛才不至于闹得太僵。
…………
远处一阵喧闹声传来,终点处传来了骚动。
“还有没有人缺米的,我这有多出来的。”林裕盈将足足六十斤米摆在负责验收的台子上,趾高气昂的说着。
验收处还真有不少人米袋子在中途破了,正犯愁怎么补齐差额。
“太仗义了兄弟!”好几个考生都过来取走了一部分,并握手以示感谢。后来林裕盈嫌麻烦干脆把自己的拿去验收完后,将米袋扔在了路边。
“恭喜你通过了验收,欢迎加入燕京武院。”同师兄握手之后,林裕盈走到了正注视着他的人群中。
看着他的到来众人上前迎接,江淮竹看着不为所动的曹钰询问道:“你不过去吗?”
“嗯,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说罢他将一个盒子交给了她,随后便是了拂衣去,径自下了山回宿舍休息去了。
“嘿,你们都到了?”林裕盈打着招呼。
“可以啊,不过你为啥能带一整袋米过来。”潘桂安上来问候。
“当然是干了点老本行啊,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原来是干啥的,没事以后我慢慢跟你说。”林裕盈脸上划过一丝坏笑,杨闫东秒懂了他的意思,只留下潘桂安一个局外人。
“接着。”江淮竹把一个镯子一样的东西扔了过来。
“这啥啊?”林裕盈接过来看了看,没看出来这究竟是什么,但肯定不是普通的手镯。
“我们两个是前三名抵达的小组,这是奖励。”江淮竹解释着。
看到林裕盈迟迟不伸手接,干脆将这手镯拍在了他手心里:“你应得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样给我了?你还是拿着吧,我担待不起。”
“别自作多情了,我的在这里呢。”江淮竹伸出她那纤细的手腕说道。“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很难这么快到达,你手上这个是曹钰的,他说他手上还有更好的,就送给你了。”
“那你刚刚这算啥?借花献佛?”
“你!你!你!不会说话你就别说!”看着江淮竹急得要跳起来的样子,林裕盈打闹着闪躲开来。
“我决定了,你这次考核充分证明了自己,以后就是我江淮竹手下的第一打手了!”不顾身高的差距,江淮竹想去够林裕盈的肩膀,却发现实在是有点高,于是一个小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
“谁给你当打手啊!老子还没答应呢!”
“这是本小姐给你的殊荣,你就偷着乐吧。”
在年轻一辈的欢笑和打闹声中,这场考试圆满结束了。
…………
当然我们好像忘了一个人。
“是哪个混蛋!给我打晕的!”一个气喘吁吁的家伙脑袋上还顶着个大包!
林裕盈瞥了一眼,吹着口哨埋着脑袋离开了当场。
他也是幸运,拿到了最后一个入院的名额,不过他的事也已经无人在意了。
…………
“走!下山去!咱们回府办宴去。”
宇文青在一旁注视着庆祝的二人,没有再去浇凉水,目送着他们下了山。
穿过石阶,回到了宿舍,廖文磊早已等候在此。相较于杨闫东的云淡风轻和林裕盈的气定神闲,他倒是满脸疲惫之色。
“你干啥去了?怎么这么累?”林裕盈好奇发问。
“监考。”
“不都去后山了吗?还有啥可监考的?”
“你们在后山都是被监视的,一旦战斗超出限度会造成伤亡的我们就会出手。”说着他伸手拿起放到嘴边一饮而尽,这才将自己已经快冒烟的喉咙拯救过来。
“那一群考生能给你打成这样?”杨闫东太知道他的本事了,基本在同年龄层难逢敌手。
廖文磊讲述起了当时在路上,二十几个人不分敌我的战作一团,但那附近算上他只有四名师兄。眼看着事态失控,他们马上加入战局保护受伤倒地的考生,廖文磊的岩壁就得扛了四五个灵技。
得亏是后来师傅及时赶到才终结这场乱战,有行动能力的继续向山上走,伤员不甘心的被抬下了山。
“行啦,你们稍微梳洗一下,待会你们会有量体,武院会给你们定制院服。”廖文磊说完也回去休息了。
两个人简单梳洗完回到了演武场,现在的场地已经不剩多少人了,大部分也都是熟面孔,尤其是七大家族子弟的熟人。
“恭喜各位正式进入燕京武院,在此我谨代表我个人以及全体的武院成员表达祝贺。这个喜庆的日子我并不希望太过啰嗦。今天我们只谈一点,身为武院一员的责任。”
台下众人也都是经历了层层考验选拔出来的人才,对于院长的发言都是洗耳恭听,或者表面上装作在认真听讲的样子。
“当今的时局外患不断,而武院的设立,便是为了家国的长治久安。当然武院和朝廷都不会强制要求武院中人必须为国效劳,但希望各位能够在面临妖魔和戎狄时,保护好我们的同胞……”院长在讲述着,语气沉重字字珠玑。
林裕盈十分罕见的听进去了,可能是对灵力的新奇感使他对于武院的诸多事宜都有一定的期待。
“武院的修炼资源肯定比不上大多数望族家门中的丰厚,但我扫了一眼,大多数的学员与我一样都是布衣出身,只要通过努力,勤奋和刻苦,没有什么是不可逾越的……”
说到这里,林裕盈,杨闫东和潘桂安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种差距能不能抹平他们两个作为世家子弟是最清楚不过了,自打来了燕京林裕盈也没少见识到资源的差距,尤其是在修行上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差距。
“最后祝愿诸君,武运昌隆。”
在欢呼声中,武院的考试终于落下了帷幕。
…………
“大人,为什么就这么顺利让他通过了?咱们不应该给他使点绊子吗?”
底下人恭敬的俯首,向亭子上的人汇报着。亭子上的人没有看他,依然把玩着手里的从南方送来的紫砂壶。
“不必急于一时,他即便入了武院那又如何?”
“他在那样的绝境中都能化险为夷,而且他的身份至今翻遍卷宗也查不到,恕臣下愚钝,让他进入武院不是放虎归山吗?”
“他现在的威胁还入不了我的眼,暂且他不过是杨家的一个边缘人物,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但起码两家相争还是要留一分底线,让双方过个好年。”
“需要写一封信函吗?”
“咱们什么都不干,他们就得揣摩很久,这事我已经跟老爷子说过了,你只需要继续掩饰好你的身份。”
“属下领命。”
…………
从武院回京的道路并不近,一路上即便马车的颠簸不断,但本就疲惫的两人不顾外面的喧嚣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马车已经停在了杨府前,府内的侍卫们列队相迎,杨闫东在众人的簇拥下先行回屋梳妆,今晚可是有庆功宴在等着他,他注定是没法消停了。
林裕盈等了一会儿,悄默声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内,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只留下一条衬裤,钻进了棉被窝里就继续进入梦乡。
杨府的建造是有讲究的,打入冬开始,中央的正房顶上布置有结界,通过燃烧火灵石中的热量让整个府内都享有温暖。甚至于正房周围只穿上一件薄贴里也不会感觉到冷。
林裕盈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外面锣鼓喧天。
当晚的杨府那是热闹非凡,总管已经提前安排好了酒宴,只见杨府的花园中人头攒动,燕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此共襄盛举。
也是老样子,年轻人们在花园和偏房内有说有笑,正房中则是大人们的天下,杨系一脉的大小官员齐聚一堂,还有杨家远房的各家亲戚也悉数到场,若不是正房足够宏大真未必能坐的下。
其余六家也送了不少的贺礼,尤其是白家送来的大量灵石也有很多能帮助未来杨闫东的修行。甚至连剑拔弩张的宇文家都送来了家族族长亲笔题写的贺帖。
侍女们忙的不可开交,府内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也是当代家主勤俭的原因,除非大喜的日子绝不铺张。
气氛在杨闫东入场之时达到了高潮,所有人一同涌上前来祝贺。
“闫东兄之才华,破题如开玉匣,承题似引清泉,武功可平夷狄,灵脉如洋浩瀚,将来必是建功立业之大材。”
杨闫东也不记得这是哪个亲戚家的孩子,不过这话术可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估计也是家里大人提前培训过的,不过这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点破的。
“贤弟此番恭维实在是折煞为兄了,吾弟之才气往后定有建功之时。”
后续这样的恭维杨闫东也是一一回应,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违心的话,得亏是戴嘉瑞也提前培训了他,教了他一些俏皮话,不然光是这花园这一关都得让他精疲力尽。
并非是因为杨闫东自己有多么出色,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风评一直是纨绔子弟,没有人认为他能考上武院。要不是因为他的大哥一心投身军旅,所有人都觉得未来这杨家该由他来接班,所以对他才如此热忱。
“林裕盈呢?他怎么没来?”杨闫东小声问身后的苏婉艺。苏婉艺跟在他身后,这样的场面她也没咋经历过,小心翼翼的托起他的衣服。
“好像刚一回来就回房间了,也不知在干什么?”
今天的杨闫东也是穿上正装了,虽然他平时就很爱讲究穿衣搭配,但这正装也是第一次穿,各种地方都有些束手束脚。
等问候过了花园的各位,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等进了正房内,各路他的叔叔伯伯也表达了亲切的问候。
得亏苏婉艺的记忆力是数一数二的,她能清楚的报出所有的官员的名字,甚至最近升没升迁也能记得一清二楚。这也是杨汝霖将她安排在自己这个傻儿子身边的原因。
在众人的问候结束后,杨家整个家族的长辈,已经须发皆白的老祖坐在主位上,挥挥手让杨闫东上前。
那苍老的手扶在他的手腕处,杨闫东不知老祖所为何事,只见突然老祖手掌心发出一股温暖的热浪,他能感受到这一下浑身的灵脉都被打通,自然中的灵力如漏斗般涌向他体内。
“你的根骨尚弱,但如此便可塑,我注了些许灵力入你体内,扩开了你的灵脉往后你的修炼便可畅通。”
“谢老祖传功,只是晚辈怕耽误老祖修行。”
“哈哈哈。”老祖捋着胡须笑道:“不错呀立章,此子孝心可鉴,不过不必担心。”
众人欢笑附和,杨闫东也起身连声道谢。
恰逢花园内,拿出了一部分本来要过年燃放的烟花,当烟花划破夜空,一朵朵绚烂的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杨府彻夜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