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坚信能娶到我？”拉起半跪在我面前的余晨光，让他坐在我身边。
“当然，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变！”余晨光看着我，眼神坚定。
“如果我选择退出呢？”这句话我以前曾经问过，我也知道答案，只是这一次才是真正的退出。
“你没有选择！”余晨光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他的自信与坚定从来都是如此。“只是小七，你突然来找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咱俩一起承担。”
“想见你是真的，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重要，我明天会告诉你。”我语气淡然，用明天来敷衍他，尽量转移余晨光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关注我来找他的原因。我迎着余晨光的眼睛，静静看着这张让我心碎的脸庞，伸出手，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心、鼻子、温热的唇。闭上眼睛，我吻上了他的唇。
我笨拙且小心翼翼，仿佛要去撬开一扇关闭的门。然而这扇门虚掩着，我轻而易举地闯入，盲目地试探，试探这个我从未感知过的世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宝藏？而这些未知的秘密，吸引着我，拉扯着我。突然间他的吻变得炽烈，如春潮漫过堤岸。我在这突如其来的浪潮中沉浮，直到他克制地抽离，卫生间响起哗哗的水声，留下月光在衣襟上凌乱起舞。
房间内，灯光昏黄，影影绰绰，我平静下来，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仿佛此刻如此神圣，仿佛在迎接一场盛大的花开，仿佛在等待春风吹醒我的身体。余晨光再次站在床边，我静静地看着高大帅气的他，看他的眼神一如往常。因为爱他，只想做他的女人，成为他的女人。
余晨光满眼充满了怜爱，他半跪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他伸开长长的手臂，拉过被子，轻轻裹住我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我的脸。看着我良久，他吻上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头，最后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喃喃地说：“小七，我爱你，我爱你。”随即起身，走向门口，留下一句话：“明天早上我来看你！”接着便听见重重地关门声。
我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尾流淌，落在白色的枕套上。即便是温热的泪，也能找到自己的归宿。而我如一株浮萍，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港湾。我知道余晨光是爱我的，这是我想到的结果，他不忍伤害我，也不会伤害我，他只想把我的第一次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只是他不知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属于他，我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为了弟弟，为了我那个苦难的家，我放弃学业，放弃爱人，用类似强迫的方式换来我后半生的生活。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一夜无眠。我知道余晨光会早早过来，所以在天刚麻麻亮的时候，我便出了酒店。找到一辆三轮摩托车，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驾驶室，靠着车窗户小憩。我敲了敲玻璃，他便坐起来，招呼我上了车。车在转弯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刻骨铭心的身影，走进酒店大门。仅仅一眼，一扫而过，眼泪便喷涌而出，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车上大哭起来。
中年男人开着车，放慢了速度，询问我咋了？我只是压低了哭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再没询问我，随即加快了速度，三轮摩托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陌生的街区。我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心里被掏空了一样难受。
我知道余晨光找不到我时，会懊恼抓狂。而我在桌子上留下的只言片语：我走了，高考结束，西安相见。我知道这句简单的留言会慰藉他安抚他的心。我只是为了稳住他，才会留下如此善意的谎言。当木已成舟，一切皆为过往云烟。
街上虽然人烟稀少，但是长途汽车站里的人三三两两，急急匆匆。我去窗口买了票，看看发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在车站一角，找个空位坐了下来。我手里捏着汽车票，透过玻璃看着天空发呆。此刻天已经大亮，天空瓦蓝，一簇云彩宛如棉花糖，拉扯出丝丝缕缕的白。
“你是？夏小七？”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
我心里一震，在这里怎么会有熟人？看着女人的脸愣了几秒，我一下子站起来，紧张与羞愧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我眉眼低垂，等着余晨光的母亲来质问我。她右胳膊上挎着一个青灰色的皮质包，手腕处的一枚青玉镯，与若隐若现的霜色形成微妙的呼应。修剪整齐的指尖舒展着，小拇指微翘。
“你是来找余晨光？”她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没有那么严厉苛刻：“我说嘛，昨天叫余晨光一起回Q城，他说今天要面试走不了，原来你来西安了。”
“阿姨，我只是见余晨光最后一面，从此再不打扰。”在余晨光母亲面前，我无地自容，曾经很坚定地说我不会主动找余晨光，但是我挡不住余晨光来找我。如今我却寻到余晨光的城市来见他。
“让我怎么相信你？！”透过镜片，我看见她眼睛里的蔑视与质疑。
“我五月份就嫁人了。余晨光不知道，希望阿姨替我保密。”我语气淡然。
听到这句话时，她明显愣了一下，眼尾细密的纹路在瞬间略微舒展，只是岁月的痕迹挡不住她脸上的韵味，那怕是皱纹也犹如古籍扉页上晕染的茶渍，让岁月浸泡出温润的光泽。她用手指扶一下眼镜：“嗯，我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朝着检票口走去。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余晨光的母亲，我没有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无巧不成书。看着她的背影，我想起了娘。余晨光的母亲周身萦绕着一种沉淀后的从容气质，行走时肩颈舒展如兰叶，青色大衣的褶皱在步伐中泛起波纹，那是将时光的砂砾淬炼成珍珠后，自然生长后的优雅与成熟结合而来的美。而娘的身影却不再挺直，她的穿着打扮永远清一色的朴素。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差距，让我感觉离开余晨光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