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宜已经好久没写过日记了,也好久没想起过谢于归了。她依旧过着和之前一样日复一日的生活,最好的朋友陪伴在身边,她是满足的。
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细细密密地落在地上,徐子宜躲在阴凉地,用手给自己扇着凉风,盯着地上的一块石子发呆。她在等秦依依给她送寒假作业,她没有参加这次高一的期末考试,因为她前不久发了高烧,所以不得不向老师请了假。
秦依依揣着想吓唬徐子宜的小心思,悄悄地逼近徐子宜,“嘿”,她一跺脚,希望能吓到徐子宜。徐子宜一抬头,眼神里全是笑意“呀,我被吓到啦”。
秦依依瘪了瘪嘴,一脸不屑,“切,你早发现我了对不对”。徐子宜只是微笑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秦依依看到她惨白的唇色,不满的嘟起嘴巴“让你在家里等我等我,干嘛非要出来,你不嫌晒啊,到时候又生病了可没人陪我上学了”,说着便推着徐子宜往楼道里走。
徐子宜没动,只是不着痕迹地躲着秦依依的手,嘴上倒是很甜“这不是想早点见到我们家依依”。秦依依见推不动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满脸担忧“子宜,你没有参加这次期末考试,到时候文理分班你怎么办啊”。
徐子宜抿抿嘴,眉头微蹙着,心里想着最坏的结果,面色沉重的开口“可能,最坏就是分到最后一个班里”。秦依依一听,心理着急的不行,“那不行啊,虽然说咱们学校是市里还算可以的高中,但是还是有小混混啊,就不说别的,咱们班现在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什么虎,天天带着一帮小弟时不时跟在你屁股后面,到时候我选文,你选理,我们就离得很远了,我怕你被欺负”。
徐子宜开口补充“是王虎”,秦依依不断点头“对对对,也不知道谁给起的名字,土不拉叽的,整的好像80年代从大山里出来的破落户一样,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踢都踢不走,真烦人”。徐子宜其实想开口替王虎辩解,虽然王虎经常缠在她身边,但确实没有做过一丝一毫过分的举动,只是借口问题目经常下课凑过来,她看着那双渴望知识的眼睛,终究是没狠下心,想着,万一他真的不会呢,每个人都有追求知识的权利,况且他这么虚心。
但她看了看秦依依快要喷火的眼睛,咽了咽口水,把这番辩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她讨好地给秦依依用手扇着风“好啦,依依,天气这么热,我去给你拿把伞,你打着快回去吧”。秦依依一把拂过徐子宜扇风的手,“哼”了一声,“就你会打岔,我像是那么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吗,不用打伞,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说完朝徐子宜那边挤眉弄眼,“咳”了两声。
“我懂我懂,作业写完了到时候我去你家给你”徐子宜无奈地摇着头。只见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从某个拐角处传来了令人不堪入耳的对话。
刘婆子是在楼下小区开小卖部的,人来人往,消息最是灵通。她刻意压低声音,但那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你们听说了没,徐家那婆娘,最近趁着她汉子不在家,天天往家里带男的,还都是不一样的,老婆子我亲眼看到的”。
“你可别瞎说,这种话要天打雷劈的”另一个老婆子开口反驳。
话是这样说,但那语气恨不得刘婆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好让她心理满足一下。
“我怎么可能瞎说,就说我住这儿少说也有几十年了,这来来往往的,小区里人都能认个大半,我不可能看错,第一次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后来徐家那婆娘带着那汉子来我这儿买烟,还搂着腰呢,我眼神再不好,不可能认错人”。
这段对话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落在了徐子宜和秦依依的耳里,打在了徐子宜的心上,她捏了捏拳头,满脸涨的通红,她难堪地对上秦依依的目光,逼着自己咽下那哽咽的语气,推着秦依依“依依,你快走吧,我也累了,想回去睡一会”。
秦依依自然也听到了那段对话,话没在脑子里过完,嘴巴就先说出来了“子宜,你们小区还有这种事儿呢,这也太毁我三观了吧”。
徐子宜听着这番话,格外刺耳,刺在了她的身上,心里,她在秦依依的面前,体无完肤。
年少的我们总是有太强太脆弱的自尊,没办法和自己相处,也没办法和他人相处。
秦依依一听徐子宜累了,就点点头,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秦依依走后,徐子宜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她好恨,恨不得拿上棍子把这两个嚼舌根的打一顿。她看着这外面已经掉了皮的墙,第一次,这么讨厌这个已经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其实她知道,她们说的没错,因为她也看到了,她不敢问,她以为只要她不问,装作看不见,就可以万事大吉。
她迈着艰难的步伐,走进了家门。
日记本自从谢于归走后,她再也没有写过,如今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细细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