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村旧地,神庙原址,有雾起,亦或是香火?
一声咳嗽打破这个宁静了许久的废弃之地。
李星河醒了...
现在的他有些呆呆的,身上有许多伤口,还在潺潺的流着血,想来是很疼的。
眼神空洞,仿佛是一个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眼珠轻微的转动了一下,嘴角被向下拉扯,然后又努力的被扯平,来回拉扯,李星河终于还是输了。
嘴张得很大,像是声嘶力竭的呐喊,可是没有声音传出,空洞的双眼水雾弥漫,终于是多了一些灵动。
回魂了...
手上捏着一片金色的碎骨,断裂的边缘异常的锋利。
掌心的血虽然流得肆意,却是不太明显,和地上的一滩融在一起,却看不出明显的壮大。
诡异的安静...
“啊!!!”
李星河终于是发出了声音,涕泪横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星河缓缓闭上双眼,倒在血泊之中。
死不了,只不过是情绪过载,大脑的自我保护罢了。
一双健康修长的腿踏破雾气,停在血泊前。
“李星河?”
少女的眉蹙着,却不会让人觉得侨情亦或是柔弱,她蹙眉只是因为疑惑。
......
天黑了,时间过去得并不长,对于李星河来说却像是过去了一辈子,脑子已经醒了过来,全身哪儿都疼,但是掌心的疼痛却让他感觉最为真实。
不敢睁开眼,睁开眼后看到的将是那个真实的世界,闭着眼睛,就当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吧。
师叔死了,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没有给他机会看到他是怎么走的。结义兄弟死了,死在他的眼前,死在了救他这件事情上。与师叔不同的是,结义兄弟留下了一块碎骨,更重要的是兄弟是位神灵,他们本来就是想要用自己渺小的身躯为人族做一些事情,为神灵做一些事情,结果神灵陨落在眼前,为了救他陨落,还是结义兄弟。
又用力握了握手,李星河双眼猛然睁开,右手举在眼前,皮肉外翻,伤口狰狞可怖。
可是...没有了...兄弟最后的遗留没了...
双眼放大,瞳孔收缩,左手在伤口来回的翻找,感受不到疼痛,也找不到东西。
“自残?”
左手被一只有些秀气的手抓住,五指修长、纤细,想必主人是一个干练的人。
李星河转头,多么明媚的女子呀,短短时间不见,眉间也染上了一丝愁苦。
曾经那么多次在梦中出现的一张脸,如今再见却不敢相认,即便是扭开了头,眼神还是不自觉地躲闪,多想见到,如今又多怕见到的一张脸,一个人啊!
鸿秋手上光华流转,真元进入李星河体内,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不...不...我还没有找到...”
短刀再次划破掌心,再次皮肉外翻,除了鲜血什么都没有,金色的碎骨了无踪迹。
“你疯了?”
一巴掌拍在李星河的脸上,同时将真元送进他的体内,手上的伤再次快速好转,只是脸还是有些疼。
“说说吧...”
鸿秋拉了一把凳子坐在床前,这是她曾经的家,很熟悉。
“我...”
李星河和有些怯懦的看了鸿秋一眼,想要隐瞒,但终究不忍。
“我找到余生了!”
“哦...那...他现在还好吗?”
少女身上的清冷少了一些,那个让他温暖的少年似乎还活着,只是看李星河的模样,让人有些忧心。
“我和他啊...也是一见如故,更是结义了...虽然没有我们猛虎堂的兄弟们拜把子的时候那么又排场,也没有去神庙求神佛见证,可是我觉得我们就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
“没有请神佛见证?”
“是啊...当时余生就是凭空勾勒出了符箓,然后说是请天地见证的...我当时还不明白...后来我才明白他就是神灵啊!”
李星河絮絮叨叨,来来回回,不过是自己兄弟竟是神灵,强大神秘,挥手间,神庙隐现,全力出手更是能让山河易色,大战成名已久的妖魔也是有来有回...
“那样的他真的好帅啊...”
李星河说得很是兴奋,嘴角带着笑,眼角带着泪,双手挥动。
只是他知道的事情也是极少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说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在说下去了,再继续说下去,只能是将那残忍揭露出来,那个自己努力去忘记,却一直在脑海中萦绕的结果。
“然后呢?”
鸿秋手不自觉的攥紧,得失得失,先得复有失,如果还没有得到就要失去了吗?
“然后吗?然后...”
李星河停下舞动的双手,脸上兴奋的潮红瞬间变得煞白,大喜复大悲。
李星河又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他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他明明是个神灵,之前都只能在神庙里看到泥胎木塑的生灵啊!竟然为了救我死在我的眼前,他一个神灵为了我这样一个...这样一个无法修行的游侠...最后...最后...”
记忆涌上心头,往事仿佛重现眼前,许多已经忘记,亦或是未曾在意的细节被无限放大,伤痛也被无限放大。
眼角有泪,带着血色。
“尸骨无存!!!你知道吗?尸骨无存!明明我留下一块碎骨的,可是...可是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你知道吗?”
李星河猛然抱住了鸿秋的腰身,嚎啕大哭。
鸿秋仿佛被抽空了身上所有力气,即便是当初面临死亡似乎也没有这么无力过,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余生的接触甚至是有没有李星河来得多,让她说起余生,即便是来来回回絮絮叨叨,也不过是三五句话罢了,可是为何如此的痛呢?
......
青松门
东方白的神庙中香火弥漫,有一道人形在香火中沉浮,东方白在一旁生无可恋的燃着香。
“都是些什么败家玩意儿啊...天天说我们香火道不思进取,走捷径,我们的香火用起来倒是一点不心疼,几十万人的愿念,说用就用,用得这么爽,咋不自己去收集呢!”
东方白自然是有理由抱怨的,用的他的香火,还得要他花费心神来给宇文钰来重塑肉身,总重要的是他并不喜欢这个家伙。
香火突然翻滚得厉害了起来,东方白自然是知道宇文钰是能听见的,谁让他平日里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模样,关键自己打不过,平常都得憋着,现在别说打他了,就连还口都不行。
爽啊!这些许香火值了。
东方白还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要从什么角度挤兑宇文钰才能让他不爽,刚刚点燃的一株香,猛然脱离原本需要融入到一起的轨道在原地勾勒出一道门户。
门户还有些不太稳定,温婉的朱婧便迈步走出,往日无论什么事情都惊不起波澜的脸上又一丝压抑不住的慌乱。
“我种在余生体内的神庙破碎了,没有借香火道重生...你这边什么情况?”
香火翻滚得愈发厉害。
“你就安静会儿吧!你这么折腾,余生万一真有什么事,反倒让我们分心乏术!”
东方白挪动巨大的屁股,双手引动新生的香火缠绕在指尖,扭曲轮转,曲线神秘,勾勒出玄奥符文。
符文闪缩,构筑成一座微缩的金色神庙,神庙表面波纹不断。
“抽尽所有香火愿力,构建最强防御...还把自己关在里面?他想做什么?!”
东方白猛然弹了起来,伸手捞起一片香火,弹入虚空中。
“嘭!”
神庙大门被踹开,骆千蕊带着满身香火冲了进来,手中的还有一座青色的神庙滴溜溜的转动着。
“余生断了后路,看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了...”
神庙中弥漫的香火猛然收缩,宇文钰不着片缕的出现,身材修长,肌肉匀称,皮肤白皙的令许多女子也是汗颜,最重要的是那张脸简直是集大自然的钟灵神秀,如果不吐血再穿上之前那一身白衣就好了。
“我走了!”
瞄了几人一眼,宇文钰踹破虚空,钻了进去。
“他刚刚是吐血了吧?”
东方白有些挫败,说好的香火道重塑肉身会虚弱一段时间呢?怎么看着反倒变强了呢?就踏破虚空这一手,自己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别嚎了!动用刘琪的手段吧,要不然小余生就真的凉了!”
骆千蕊轻轻一捏手中青色神庙化作虚无,右手一招,东方白之前刚刚插下的三支清香瞬间燃尽,原本白色的青烟金光闪耀。
“就不能用自己的吗?”
东方白虽然嘴上嘟囔的,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慢,掐着微缩神庙,双手结印,三支巨大的清香凭空而现,有人愿,有香火。
三座微缩神庙带着香火,带着隐晦的声音,像是亿万人的同时述说着祈求,光芒大盛,旋转而后凝而为一,三色光芒轮转。
“去!”
东方白手中一段金色的碎骨,隐入三色神庙,而后猛然收缩,消散无踪。
胖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后三人无力的跌坐在地,气喘吁吁。
“我...我是没有力气了,你们谁传信给刚刚离开的那个裸男...”
朱婧白了不着调的东方白一样,双手抱元,呼吸快速平稳,而后结印,又是一座微缩的黑色神庙显现,一道香火讯息隐入,一同消散。
......
宇文钰有些埋怨自己之前为了道心平稳做的冲动事情,虽然功力算是大进,如果余生出了意外,自责内疚之下,恐怕这次精进的修为就是自己道途的终点。
重塑肉身结束的有些仓促,修为未曾平稳,强行调动修为破碎虚空,如今气血翻涌,恐怕要在半途跌出虚空。
修道之人应该对自身有足够的了解,宇文钰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血吐得很痛快,被挤出空间也有些狼狈,最重要的没穿衣服也有些伤了风化。
虽然很好看,如果私密之下相见,很难有女子不会动心,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熙熙攘攘的街头,无论多么漂亮的裸男凭空出现,那也是该被批斗的。
女子或是尖叫蒙眼,或者奔走逃避,亦或是有泼辣者想上前教训这不要脸的东西。
形形色色,其中最快的是一个彩衣飘飘的年轻女子,原本是要奔逃,却是在刚刚迈步之际,眼中忽而晦暗,而后瞬间清明,整个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但是看上去整个人都变得高贵了起来,明明一张普通的脸,偏偏让人觉得美得不可方物。
挥手间,宇文钰方圆百米没了人影,凌空踏虚,女子站在半空俯瞰着地上因为真元难以为继而陷入半昏迷的宇文钰,嘴角带着一丝嘲弄。
宇文钰想死,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是该死的脑子反倒是异常清明,毕竟修为刚刚突破,真元难以为继,灵台清明,即便闭着眼,周围的风吹草动却能清晰的感知到。
虽然不知道女子是谁,不过嘴角那丝嘲弄和自己现在赤身裸体的模样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女子伸手轻轻一拉,一袭白袍凭空而现,随手一扔,为宇文钰续上了暂时无法挽回的尊严。
迈步,下落。
女子轻轻俯身,在宇文钰耳畔轻轻呢喃道:“你很有趣,期待再见...”
语毕,女子双眼一闭,又是那个普通的女子倒在了倾国倾城的宇文钰身旁。
香软入怀,宇文钰更想死了。
体内真元终于是凝聚了一丝,灵魂与身体同步,原本盖在身上的白袍穿在宇文钰的身上,很是合身,丰神俊朗。
一阵青烟,原地只有那普通女子躺在地上,没了高贵,也不再美艳。
“原来神佛和我们长一样,也是要穿衣服的嘛...”
议论纷纷,也留下一段神鬼传说,只是更像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