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残醉

初次品尝的食物相当可口，再加上长久未曾进食，对食物越发渴望，满足之后更是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舒适和惬意。

但相比起耳旁的温言细语而言，柳月却觉得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怎么样？味道如何？外面还有，要不我再去给你煮几个？”少年的关切之态完全不似作假，语气也是无比真挚。

但却不知为何，听到这本该开心的话语，柳月却是觉得鼻头有些酸意，望着少年的目光有些失神，怔怔发呆看了好一阵，方才摇摇头进行了答复：

“不，不用了，我已经饱了。”

尽管表情已经勉强平复，可心中却仍旧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甜蜜、感动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般好的一个人，当真是自己能够碰上的？

杨方见她美眸失神，还以为是食物的缘故，凑近轻轻刮了刮秀气的琼鼻，亲昵的询问确认：“怎么了？难不成是饺子不合胃口？”

柳月原本正沉浸在伤感的情绪当中，突然被这举动打断，虽然眼前少年已经是她心目当中最重要和最想要亲近的人，但情绪却一时之间难以完成如此大的转变，竟是莫名有些赌气，用嗔视的目光望向杨方，别扭的点点头。

但下一刻她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当即找补道：“我想说的是，馅当真不错，就是面皮差了些，理应更劲道些才是。”

对于自己亲手制作的食物，由于是从完全没有任何基础一步步磨练到如今的水平，所以即便是收到差评，杨方也不会有任何生气，反倒希望对方能够给出具体的原因或是具备参考价值的建议

不过，杨心明显是爱屋及乌，以及平乡大部分人也都只是努力的活着，基本对食物并不挑剔，使得收获的评价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好评，反倒让杨方颇为苦恼。

此刻听到柳月找补的评价之后，他反倒觉得相当中肯，毕竟自己的白案水平的确相当堪忧。再加上柳月售卖的食材基本都是面食，更是让杨方产生了取经学艺的想法。

“那你能教我吗？”

听到这个请求，柳月先是一愣，但随即就露出了间带欣喜的笑意，道出一声“好！”

并且又恢复到以往的行动干练，一边说着就要起身立刻开始进行教授，但却忘了自己的柔弱身子经历过昨晚的折腾之后，各处早已是酸痛不已，险些又要娇呼出声。

对于这般情况，杨方也早已见识过了，杨心破身之后可是一连两三日走路姿势都有些怪异，再加上昨晚又喝了酒的缘故，更是有些意乱情迷，有些本该压制的冲动可是原原本本的被释放了出来，柳月能够自行支身坐起已经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了。

“算了，还是改日吧。”

对于这个提议，柳月即便不愿，却也只得接受，不过她随即又想到了真正的关键所在，那便是原配对于此事的了解程度，明艳的脸颊顿时被乌云盖住，语气忧虑的问起：“她呢？起了吗？”

虽然汉代他字不分男女，自然更听不出分别，不过屋中总共就三个人，杨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是不由有些尴尬，挠挠头道：

“倒是起了，不过宿醉得很，正在外头看书呢。”

“看书？”柳月露出颇为困惑的神情，不明白宿醉和看书之间有什么关联。

既然都要了对方清白的身子，杨方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所隐瞒，当即解答了她的困惑：

“我在县学里上过几年，虽然没学出什么名堂，不过识得了不少字，便在空闲时教她识字。却不想昨天吃了半杯酒，不光饭桌上的事情忘了大半，就连学过的字也都忘了不少，非要现在找补回来，怎么劝也不听。”

说起来，杨心本就是容易脸红的体质，却不想对于酒精的耐受程度更差，不仅容易走脸，宿醉后的头晕也是相当明显。

不过，杨方倒不认为忘字是由于酒精的缘故，学习本就是不断加深记忆的过程，用前世的解释，唯有令大脑内生长出新的突触，才能真正铭记一生。再加上汉隶本就复杂难记，又缺乏笔墨纸张进行练习，会忘记才是正常情况，杨心能记得大半已经算得上是记忆超群了。

听完杨方的解释，柳月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他的搀扶下强撑起身，要亲自去看看，似乎是颇为担心二人之间昨晚那并不光彩的事态泄露。

而等来到了正厅之中，发现确如他方才所言，杨心也已经起床，此刻正一手撑着脑袋，噘着小嘴，就像是赌气一般的捧着一卷书本在读。

觉察到二人到来，杨心将手中书本倒扣下，起身走了过来，拉起柳月的手，神情一如往常，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柳姐姐你醒了，怎么样，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我记得你昨晚喝了好多的酒，怕是不知要比我难受多少。”

显然，初次饮酒的她以为每个人的宿醉难受程度是与饮酒的量息息相关的。

柳月闻言，虽是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急忙摆手道：

“虽是有些头晕，不过算不得什么大碍，妹妹不必太过在意的。”

而顺着话题简单闲聊一会儿后，柳月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神情一愣，似是恍然道：“糟了，我忽地想起房中的火只怕是早已经灭了，若是将鲜菜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随后便向杨心道别“好妹妹，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们下次再聊。”

说着，就要快步朝着后门走去，但哪怕仅仅只是站了一阵儿，双腿都是有些发酸发软，方才迈步，身形便趔趄了下，幸得一旁的杨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扶稳，方才没有跌倒。

眼见她这样，杨方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心儿，那我先送她回去。”

杨心眼见柳月如此，还只当是宿醉的缘故，也是满脸忧色，急忙点头道：“嗯，路上千万当心些。”

又一场小雪过后，天气更是透着明显的寒意，地面上更是有了薄薄一层积雪。不过两家联通的后院皆被清扫过，从绵延的趋势来看，只怕前院亦是如此。

柳月望着竹篱间隙落入的洁白雪花，目光失神，心中思绪复杂，开心、担忧、憧憬、疑惑……种种种种。

面对少年的百般贴心之举，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想和此刻搀扶着自己的人安稳共度一生。

可方才目睹这对小夫妻之间的温馨日常，她却又忍不住陷入深深的担忧，实在不想破坏这份独属于二人的甜蜜。

毕竟他们年岁合宜，又有多年感情基础，自己终归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思索了一遍，她还是觉得，如今最好的情况，还是和自己原先的计划一样，尽可能不去打搅二人的生活，只是借个孩子而已。

回到清冷的房间中，看着少年忙着生火的背影，她的目光有些犹豫，但当少年忙碌完回到她身边时，却还是毅然开口：

“昨晚的梦好真，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而在少年困惑的神情当中，她凑近少年温热的嘴唇，轻轻一吻之后，压制想要流泪的冲动，不由分说的将他推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