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很重的鬼气

他慢慢皱起眉，像是在验证某些不得了的猜测。

这迟疑的目光让我心里有些发毛，我盯着他，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你到底又在想什么？”

张老头没有立刻开口，反而靠近了我一步，他那略显苍老的鼻尖轻轻嗅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比刚才低沉了许多：

“……你身上有很重的鬼气。”

“鬼气？”我一愣，低头看着自己，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符印，“是这东西带来的？”

“不是。”张老头凝视着我，眼神里面透着一丝探究的锐利。

“符印确实能引出鬼气，可是，你身上的这种……不是普通残留的那一类，而是深入本源的鬼气。”

“本源？”我愣了一下，随即心猛然一沉，抬头看着张老头的表情，连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都控制不住，“那是什么意思？”

张老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盯着我，手里的木杖缓缓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吐出一句话：“李峰，我问你——你跟红萱，是否……”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双布满了血丝的微眯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灵魂捏出来看个清楚，“是否发生了某种交集……关系？”

“交集……关系？”我心脏一凉，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的意思让我瞬间想起了红萱靠近我的那一刻，那种明知危险却难以抗拒的气息，那滴入血液里的炙热和灼烧。

还有她用九九的脸贴近我，用她那似真似假的柔情绕住我的时候——

“不可能！”我几乎是吼了出来，狠狠摇了摇头，像是想把那段记忆甩出脑海。

可是嗓音落下后，我却没有再继续为自己辩解。

张老头的眼神像刀一样划过我每一根神经，直入灵魂最深处。我开不了口，因为那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看到我的反应，张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格外沉重，甚至带着些许失望：“果然如此。”

我皱紧眉，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压出来：“你什么意思？”

“李峰，你糊涂了啊，”张老头哑声说道。

“那红萱是谁？她是千年的厉鬼……她体内的鬼气，自然也超过了寻常的界限。你居然与她产生了如此深度的交集，甚至被她留了符印，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

我想反驳，可语气里的底气却显得极为虚弱：“我……我是因为她扯我进鬼域，用的是手段！”

“手段？”张老头嗤笑一声，那笑容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一缕鬼气就能将你与她捆绑在同一条线上，而你竟没有感应到危险的深度，你知道自己有多作死吗？”

我握紧了拳，目光有些闪烁，嘴唇颤抖了一下，想反驳，却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张老头没有给我多余解释自己的机会，他缓缓收起了笑容，脸色又一次变得无比低沉。

“李峰，红萱这种存在，并不是单纯为了让你崩溃。她选择了你，甚至主动用她本源鬼气与你产生联系，那就说明……”

他停顿了一下，苦涩地摇了摇头，话音落下：

“她从你的执念里看见了某种情感……某种类似命运纠缠的东西。”

“命运纠缠？”我愣住了，胸口的刺痛却因为这四个字而猛然加剧了一分。

“这种东西，不是人力能够割裂的了。”

张老头低声说道，“你已经被她缠住，不违她意，她不会放手。而你……如果想彻底脱离，就只能让她的规则崩塌——或者，让你自己的执念消亡。”

执念……消亡？

我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九九的脸，她的呼喊，她的无助。

就在这时，红萱的影像又如噩梦般浮现，她用九九的声音，用那张仿佛能直击我灵魂的面孔一步步接近，用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将我最坚固的灵魂防线一点点撕裂。

“不可能……”我低声咬着牙，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我绝不会让九九成为代价！”

张老头看着我，眉头皱了皱，他的眼神比刚才更加复杂。

“李峰，你到底是执着于救她，”他缓缓说道，“还是执着于你自己心底的那点遗憾呢？红萱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才会主动招惹你。”

“够了！”我攥紧剑柄，狠狠一拔，锋利的剑刃在空气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音鸣。

我的眼神如利刃般看向张老头，语气带着隐隐的怒意。

“别废话了！既然她盯上了我，那我就一定会将这一切结束——不管过程是死是活！你最好告诉我，该怎么做！”

张老头盯着我，久久未语。最后，他低声说道。

“你要的是法子，可以。但你别忘了，整个过程里，你的执念本身才是最大的破绽。而一旦你守不住，你将不再是你……”

张老头的话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在我的胸口，每一个字都刺得我喘不过气。

这种刺痛比胸口的符印要来的更加深刻，也更加难以忍受。执念……最大的破绽？如果我守不住，我就不再是我？

可不守住九九的执念，我又算什么？一具丧失自我的空壳？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连街边凋零的落叶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我死死盯着张老头，他的脸藏在昏黄路灯的阴影中，干涩的皱纹越发让他的表情显得模糊不清。

是讥讽，是惋惜……还是某种隐隐约约的同情？

“怎么救人？”我咬着后槽牙，低声发问。

这一次，我没再纠结于他的那些推测或者暗示，而是直接切入了问题的核心，“别再废话，怎么救九九！”

张老头嘴角动了动，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缓缓伸手掂了掂拐杖，像是在考量，也像是在拖延。

几秒后，他用那低沉的嗓音说道：“救她之前，你最好先弄清楚，你要救的人是人，还是……”

“她还是人！”我猛然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凛然而决绝，“她不是红萱，也不会是任何其他东西，她就只是九九——我的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