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耗得这么快啊……”
偌大的厂房内,里德看着眼前零零散散的材料,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才多久,上百吨的原料就被他霍霍干净了。
不过他又抬头看见身前摆放整齐的十枚裂地者,那些小小的遗憾转而又烟消云散。
如果再遇见上次的活铁网浪潮,根本不用动用灾厄罗盘,只要找好投放角度,两发裂地者足以解决。
“收一收,该回去了。”
里德看着一片狼藉的厂房,将大家伙们瞬间收入了虚空眼表内。
除此之外,他还用剩余的材料制造了一些小玩意儿,以便能更好应付各种情况。
收拾好一切后,里德关上大门,走出了厂房。
里德熬夜赶工的,所以当他走上街道时,天才蒙蒙亮。
昼夜不息的工厂在此运转,让整个街道都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和工厂排放的刺鼻气味,空气也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霭。
远方清晨的钟声刚刚敲响,里德便看见工人们便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狭窄的巷道中涌出,他们的脸庞被煤灰和汗水染黑,眼神空洞而麻木。
街道两旁是低矮的砖房,墙壁斑驳,窗户破碎,屋顶上的烟囱歪斜地冒着黑烟。
男人们三五成群,沉默地走向工厂,肩上扛着沉重的工具。女人们裹着破旧的围裙,匆匆赶往工厂或洗衣房,手中提着装满衣物的篮子。
里德踩在泥泞不堪,污水横流的街道上,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当他看见一个背着破旧布包的孩子从身前走过时,他猛然明白这股异样的感觉来自何处——平常那几个喜欢奔跑在泥水中的报童不见了。
里德目送着身边的几个孩子,直到他们进入一座崭新的学校才收回目光。
“那我的报纸谁送?”他自嘲地嘀咕几句,然后便低笑着离开了这里。
路上的来往的工人渐渐稀疏起来,但有一类人的数量却明显比之前多了——那就是身穿制服的纳普勒斯警员。
他们两人一组,在南城区各种狭窄的巷子街道中穿梭,时不时还对旁边的店主路人询问着什么,就连里德自己也被问了几个问题。
因为不太要紧,所以里德配合着回答了。但是在回答过程中,他突然听见巷子里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我们已经通知过了,最迟今天就要去教会学校报道,为什么你的女儿还待在家里!”
“我的女儿关你们什么事?给我滚开!”
紧接着便是一阵推搡与扭打的声音响起。随后里德就看见两个两个神职一前一后从巷子里跑出。
前面的那个手中抱着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女孩,后面的那个则和赶来的男人扭打起来。
“嘿!你们这群整天祷告念经的还想和我打?”
“砰!”
几招过去,男人便将一人撂倒。他又连忙冲向前方的神职,同样将他打翻在地。
神职怀中的女孩随之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没有哭泣,没有起身,女孩就这样静静躺在地面上,宛如失了线的木偶。
男人偷眼瞄了瞄远处的里德……准确来说是他身前的警察,立马拽起地面上的女孩就跑进了巷子中。
里德看着几乎被拖回去的女孩,一言不发。她的脑袋是垂下的,拖拽的途中偶尔因为地面上的垃圾颠簸着抬头,双眼中的空洞令人遍体生寒。
那是一双完全无光的眼睛,黑洞洞的,仿佛多看几眼灵魂就会被其吞噬。
里德将自己的视野精度提升了,于是他的双眼里便出现了大片黑红。
黑的宛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红的宛如殷红的鲜血。两种颜色交织在女孩体内,隐约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动静不小吧,你们不管?”里德收回目光,对着眼前的警员问道。
谁知警员却努了努嘴:“怎么管?家务事,而且有一方还是教会,反正也没出人命。”
另一人看了看里德的装扮,也随声附和道:“先生您不知道吧?斗殴打架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夜晚每走几步就能看见几个醉汉互殴,用不着大惊小怪。”
果不其然,男人走后没多久,地面上被揍趴下的两个神职就捂着伤口起身了。
他们看见远处的警员,眼神一亮,连忙赶了过来。而警员见状,立马打了个哆嗦。
“走走走,别被这群家伙缠上!”
“要不是那个什么什么法,早给你们判个拐卖人口罪了,还想找警察?没门!”
两人连剩余的问题都懒的问了,直接跑开了此地。
“我就说这群警察不能指望!”
“呼……呼,吾主会惩罚你们的——”
“抢孩子就不会受到惩罚吗?”里德在一旁看着他们问道。
“抢孩子?!我们是在遵循吾主的旨意,给她送上正确的道路!”
“和这种一看就没信仰的人说什么?回去,找更多人来!”
两名神职只是看了里德一眼,根本没怎么搭理他。
“……”
里德看着两名神职的离去,转身迈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刚才男人拽着女孩离开的方向。
……
“砰!”
男人一脚踢开破烂的木门,拽着女孩便冲进了漏风的砖房。
“该死!最近怎么风声越来越紧了?警察、教会,全都找上门了!”
男人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大口闷了几口酸酒。他又紧张地望向窗外,见无人赶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呼——,幸亏老子不止一处地方,不然被那群神棍逮住可就麻烦了。
上次去教训工人,没想到那群工人跟发疯似的拿起刀就砍。身上留下几道伤口不说,回去后还被老大臭骂一顿。
原本以为还能休息几天,结果老大转眼又让他“带孩子”,然后教会就开始搞什么“入学登记”。
要不是他机灵,估计这个女孩早就被教会强行塞进学校了。
男人扭头看向身后一言不发的女孩,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头升起。
“去你的,要不是你,老子不知道在哪儿快活。”
男人一脚将女孩踹倒,嘴中还忿忿不平地咒骂着什么。
而他脚下的女孩宛如沙袋,男人踢在哪儿,她哪儿便凹陷下去一部分,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无论是呼吸还是眼神,都没有丝毫改变。仿佛她仅仅只是个“活”的沙袋。
“呼……呼……”
男人踢了几脚,见女孩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便觉得没什么意思——打沙袋有什么好玩儿的?
“异种都这么傻的吗?”
他揭开女孩身上的绷带,只见大片的斑白出现在眼前。斑白之中,还生长出根根带刺的荆棘,只不过因为绷带粗暴的压制,这些荆棘已经深深嵌入了血肉中。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男人迅速将绷带缠好,小心来到了门后。
“是我。”
“老大!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男人殷切开门,对身前的老大上满脸堆笑。
“雇主让我们把最近搞来的人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