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道之上,苏黎好奇地东张西望着,时不时地拿起摊贩上的东西看一看。
沈淮澜跟在她的身后,悠哉悠哉地看着苏黎那兴奋的模样,唇角也染上了一抹笑意。
西市的小贩们见到沈淮澜亦步亦趋地跟在人家小姑娘的身后,只觉得稀罕极了,纷纷出言调侃。
“呦~沈二公子这是带着姑娘出来逛街吗?”
“头一次见到二公子跟在一个姑娘家身后呢~”
“咱们这二公子说不定以后会是一个‘耙耳朵’呢~”
“姑娘,我们这里的珠花漂亮极了,让沈二公子给你买呀~”
“……”
听着周围的小贩一声声的调侃,苏黎不禁面色涨红,嗔怪地看了沈淮澜一眼,朝着前方跑了几步。
沈淮澜玩世不恭地打了个响指,“昭宁……是你非要出来的,我也没想过……”
正巧前方有人继续朝着苏黎他们招手,“姑娘,我们这里的钗环样式很别致呢,二公子要不要考虑买一些呢?”
似乎是为了故意气沈淮澜,苏黎噔噔地跑了过去,认真地拿起几样看了看,“哇,真的好漂亮!”紧接着就把目光看向了沈淮澜,“沈二哥哥……”
沈淮澜有种不妙的感觉,看着摊主戏谑的神色以及不住地推荐,沈淮澜认命似的掏出银钱。
接下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沈淮澜手中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着苏黎还有继续买的趋势,沈淮澜不得不出声求饶,“我说昭宁……姑奶奶你能不能适可而止,你都不想想是谁帮你出来的,你就帮着他们来坑我的银两是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付钱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
直到,苏黎看到街边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家,旁边放着一麻袋的碳,地上写着几个字,用碳换米。
苏黎一愣,朝着那边过去。
刚刚付完钱的沈淮澜,拿着一包白玉糕,一转头就发现没了苏黎的影子。
“老爷爷,您家里没有米吗?”
“这位小姐,求您可怜可怜我们,稻米实在太贵了,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根本吃不起,我家,我家小孙子病的很严重,就想喝几口米汤,您行行好,这袋子碳我就换一升稻米就好。”
沈淮澜找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他站在苏黎的身后,轻声解释道,“我朝稻米产量不丰,因此好多布衣都很少吃稻米……”
苏黎微微抬头,“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怎么说?”沈淮澜不解。
苏黎将身上的银钱都送给了老人家,“您去米铺先买点稻米吧,以后,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稻米的。”
在老人家的千恩万谢下,苏黎拉着沈淮澜往一家酒楼中跑去,“小二,给我们一个包厢。”
直到上了二楼,坐在包厢之中,沈淮澜仍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先出言打趣道,“深宫里的公主小姐怎么进这酒楼也是熟门熟路的,莫不是没少偷跑出来吧?”
苏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声音很低,“之前我二哥在宫里的时候经常带着我出去玩……”
沈淮澜单手拄脸,“你要是喜欢出来,下次我和太子殿下通个气,再带你出来呗。”
“沈二公子,多谢你。”
突然之间,如此郑重地一句道谢,倒是让沈淮澜有些慌了,他轻咳一声,僵硬地转移话题,“嗨,这有什么的,只不过你刚刚说的稻米的事?”
“云宁的稻米产量很高,如果能把云宁的谷物引进祁朝,那祁朝的百姓也会有很多的稻米可以吃了。”苏黎看着沈淮澜,目光灼灼,“现在云宁已经有了祁朝的商埠,若是开设一条官路的话……”
沈淮澜突然福至心灵,“那日你和太子殿下商谈的话题就是关于这个?”
“对。”苏黎肯定的点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不止你们,还有所有能够出力的人。”
“我会和我父亲说这件事的,只不过殿试迫在眉睫,应该要等殿试结束以后才能对君上一提。”
“沈二公子……”
“诶,谢就不用再说了,我这人可是很仗义的,你欠我一个情就行了。”沈淮澜向后一靠,“既然都进了酒楼,昭宁公主不该请我吃一顿吗?”
苏黎偷笑,“欠人情可以,但是请吃饭不可以了,我刚刚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位老人家,恐怕这顿饭得沈二公子破费了。”
“也罢也罢,一顿饭而已,小爷我请得起,只是你别忘了这顿饭是你欠我的就行。”
“昭宁一定没齿难忘。”
酒楼中一盏盏的烛台亮起。
苏黎和沈淮澜快步走在街上,“咱们得快点回去了,已经戌时三刻了,再不抓紧赶回去就麻烦了,不止是你,还有我。”
街道之上寥寥的几句贩卖声。
“竹篓,结实好用的竹篓诶——”
“香料,各种各样的香料便宜卖了——一吊钱三两诶,都过来看一看诶——”
“……”
“你们祁朝的香料好便宜,我们那边一吊钱都买不到一两的。”苏黎惊讶的目光投向街边的商贩,却被沈淮澜拉住手腕。
“先别管香料了,你若喜欢,下次给你带,我们快走——”
“诶,慢点……”
疾驰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宫门近在眼前。
“快,低头,我只能把你送进去了。”
沈淮澜故作镇定,带着不敢抬头的苏黎朝着宫门走近。
还未走入宫门,就被侍卫拦住。
“放肆,我是沈家的二公子,太子殿下的伴读,你们还不放行。”沈淮澜径直抬出了自己的身份。
“沈二的气派好足呀。”陆时渊和顾扶书从暗处走出来,众侍卫纷纷行礼参拜。
“殿下,顾扶书,你们……”沈淮澜蓦然有些心虚。
“怎么,借用我名号出宫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知道吗?”陆时渊示意侍卫放行。
“咳,明日我再和你解释,我们先进去吧。”
“再过一段时间宫门就落钥了,宵禁的时间也就要到了,你就不用进去了。”陆时渊背着手,语气不容反驳。
“可是——”
“你。”不等沈淮澜辩解,陆时渊抬手指向苏黎,“孤要的东西既然都取回来了,还不跟上。”
沈淮澜瞬间松了一口气,“那淮澜就先告退了。”然后给苏黎递了一个眼神。
苏黎急忙上前几步,给陆时渊见礼。
宫道很长,幽暗的宫廷仿佛一眼看不到头,但似乎又可以预见到自己一生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