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晨光初露时，山药蹲在膳房梁上抖了抖耳朵。下方梅川酷子正举着《百草纲目》对照砂锅，把形似人参的根茎往沸腾的汤水里丢。

“当归三钱...这玩意长得跟萝卜干似的真是药材？“他挠了挠昨夜被妖兽抓破的额角，突然瞥见灶台边有团雪白闪过，“卧槽狐狸不能吃这个！“

山药叼着半截腊肠窜上房梁，九条尾巴得意地晃成扇面。自从发现这些异界来客对萌物格外宽容，它越发肆无忌惮——前日打翻朱砂罐在功德殿画梅花，昨日把晾晒的符纸全叼去垫窝。

“师父！管管你家宠物！“爱岛管子拎着湿漉漉的裤腿冲进庭院，“它往我练功的木人桩上撒尿！“

杜仲从账本堆里抬头，砚台边蜷成毛团的山药立刻竖起耳朵。“本座早说过，谁能逮住它捣乱，这个月丹药配额多三成。“他蘸了蘸朱笔继续勾画，“顺便提醒你们，它今晨刚去过茅房。“

两个弟子惨叫一声冲向水井。白狐趁机溜到案边，好奇地扒拉泛着金光的掌门印鉴。忽然四爪悬空，被提着后颈拎到与杜仲鼻尖平齐处。

“小东西爪子挺利索。“杜仲晃了晃布满抓痕的印鉴，“正好炼器房缺支描符笔。“山药浑身绒毛炸开，尾巴讨好地卷住他手腕，喉间发出幼犬般的呜咽。

檐角铜铃忽响，杜仲掐指轻笑：“来得正好。“袖中飞出三枚玉简砸在院中打闹的弟子头上，“去山门接新师弟，迷途林瘴气未散，记得带醒神香。“

梅川酷子盯着玉简投影里穿草裙钻木取火的野人影像，突然觉得腰间翡翠螳螂护甲都不拉风了。爱岛管子数着装备栏里的二十三个复活币，露出慷慨就义的表情。

暮色染红练功场时，六个灰头土脸的新人正在围观山药表演。白狐矜持地蹲在青玉案上，前爪按住杜仲私藏的云雾茶饼——这是它最新发现的交易筹码。

“想要这个？“杜仲晃着茶饼，看白狐脑袋跟着划出圆弧，“今晚去后山叼十株鬼面菇回来。“他故意在“后山“二字加重音，如愿看到狐耳颤动。

山药在月下飞奔时还在懊恼。那个人类太狡诈，明知它对后山妖气敏感，偏偏用百年茶饼诱惑。更可气的是沿途设了十七处禁制，逃遁路线早被算得明明白白。

次日众弟子围在炼丹炉前啧啧称奇。山药蔫头耷脑蜷在蒲团上，尾尖焦黑还冒着青烟。昨夜它试图用妖火烤制鬼面菇交差，却不慎点燃了杜仲提前布置的霹雳符。

“今日御兽课。“杜仲拎着白狐后颈放在讲坛，“谁能画出让它安睡的符咒，赏下品灵石五块。“说着往山药嘴里塞了颗宁神丹。

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新入门的女弟子笔走龙蛇，符纸却总在成型刹那被狐尾扫落；彪形大汉憋得满脸通红，画出的安神符把窗外麻雀都震晕了，白狐仍精神抖擞地拆了第八个蒲团。

当夕阳给飞檐描上金边，杜仲看着满室酣睡的弟子，以及蹲在唯一清醒者头顶耀武扬威的山药，把灵石抛给画符画到流鼻血的少年：“明日带它去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