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零与舞（3/3）

一点都不需要提醒？赵孟华有点不相信。

时间还有七分钟，零需要跳完成这支曲子、然后离开安珀馆。但是接下来零没办法看表，难道她要在跳舞的同时一直给自己读秒？

那三无少女还挺靠谱的。

赵孟华继续凭栏俯瞰。零此刻已经切进了舞场中央，仿佛一道银色的刀光割裂了舞圈。

她方才换掉了脚上的黑色皮鞋，踩进了一双水晶般的高跟鞋，折射光影缭乱。在这双鞋的衬托下，零娇小的身形变得挺拔起来，再收紧小腹挺起胸膛，整个人有种婀娜多姿的惊艳感。

轻捷地走下弧形阶梯，零用一个芭蕾舞的姿势宣告自己入局，带着冠绝全场的美——独特的银色舞裙、水钻镶嵌的高跟鞋，高贵优雅的发髻、冷若冰霜的精致的脸。

没有人能够抗拒她的到来，因为那舞蹈太完美，女王般的气势压制着所有人。

路明非此刻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因为进入舞场的女王居然是冲他来的！？芬格尔难得的仗义了一回，满脸悲戚地向着反方向切出了人群，放手路明非。而后所有的嗤笑声都被截断了，真正华丽的、令人惊叹的舞蹈这才开始。

从零用手搭上肩膀的瞬间，路明非就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倒不是被天降美人的幸福感砸晕，而是他忽然有种错觉——零仿佛正在“操作”他。

因为他自己绝不可能跳出这么娴熟的、收放自如的舞步。

可现在，他们就是以一种莫名的默契跟上了这首舞曲。飞扬的高潮段落中，他无比自然地摆臂踏步，仿佛那些动作就刻在脑海里。

仿佛配合演练过无数次那样随意挥洒。

“Por Una Cabeza，中文名《一步之遥》，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尔所作。我喜欢这首探戈旋律，是《闻香识女人》中出现过的配乐。”零说。

“谢……谢谢。”路明非喃喃。

“谢什么。”零问。

俄罗斯美女讲话总是冷冷的没有什么音调起伏。路明非张张嘴，还是没把要谢的事情讲出来。他想到了零大概是个仗义博爱的女王，看不得弱小者受欺负，所以驰援如此窘迫的自己……

“我只是想跳舞了，我喜欢跳舞，也带了舞鞋。可是看上去大家都有一起来的舞伴，只剩下你和芬格尔。芬格尔的个子太高，而且，他跑了。”零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呃、路明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其实……他也有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比如他刚刚忽然想起来了，那条关于零和赵孟华的绯闻新闻……华哥确实坦荡否认过了，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想法。可是刚才零来找他跳舞时，他还是忍不住会去联想：不是吧不是吧？难道俄罗斯小女王会喜欢我不喜欢赵孟华？

毕竟有姑娘喜欢赵孟华不喜欢他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当时他的面子在高中同学面前碎了一地，捡不起来。

野百合也有春天嘛，小野种也想发芽嘛，他虽然废柴，但也想人家关注他啊，也想有女孩喜欢他啊。今天他又丢了大脸，刚刚才被旁边优雅臭屁的男女同学嘲笑了半天，他也想扬眉吐气一下啊。

但是零一连串的说辞像是背书一样，合理地堵住了他所有可能的联想。

无话可说，只有本本分分，继续跳舞。

赵孟华此时也苦笑着看下面，心情复杂。

因为他看到了观众之中芬格尔的坏笑。

这恶棍刚才看到零来，立即摆出一副苦相放手路明非，然后决然切出人群。可是一离开目光焦点之后，芬格尔立刻就恢复正常表情，先是淡然地叹了口气，而后又露出兴奋神色——因为他远远地看到了二楼的赵孟华。

那小子在乐队那儿杵着干什么？芬格尔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来又有可以挖掘的新话题！？

赵孟华也站在高处看见了他的表情，心说坏事！

因为按照芬格尔和新闻部的德行……下一条校内热点新闻没准就会是什么“花落谁家？此S非彼S，俄罗斯小美女与两个S的修罗场！”

然后具体内容里添油加醋，一边夸张他对零死缠烂打，一边渲染零对路青眼相加……

tmd，真是人言可畏，龙族世界最可怕的不是龙，而是芬格尔颠倒黑白的狗仔队！

算了算了，赵孟华摇摇头。这点破事他懒得管了，也无所谓了。如果这点烂新闻能稍微助长一些那个衰货的自信，那也不算很坏。后面还有很多关键时刻，那小子总得自己支棱起来，一点信心和甜头都没尝过，万一衰得爬不起来了怎么办？

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办，无须纠结子虚乌有的误会。

赵孟华再次低头看表。

下面的舞场里，零和路明非已经完成了这一首舞曲。

盛大优雅的舞步扭转了之前全部的颓势，现在舞场里的人都在由衷地鼓掌了。零在鞠躬致意，路明非似乎在受宠若惊地说烂话，而赵孟华开始读秒。

59、58、57……

零直起身，也不再看路明非，兀自转身去往舞池边换鞋——

……30、29、28……

——零把鞋套放进黑色的提箱，接过服务生手里的深红色长风衣——

……10、9、8……

——她到前门口了，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来时刀锋般锐利，退场也平淡至极——

大门在零身后闭合。

——1！

“我去换衣服了。随时待命。”零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哗，真的不用提醒，还真是准时啊。赵孟华心里赞叹。

“对嘛。”酒德麻衣似乎能听得到他的心声，在耳机里笑着说：“三无妞儿不会迟到，说准时就一定会准时，非常靠谱！”

“我也很准时！五分钟后必到！”苏恩曦说。

“好好好，你们都是靠谱的专业人士。顺利干完这一单，我们一起放假。”麻衣重新说。

“不好意思，其实提前一点对大家更好。但我卡点了。”零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了歉。

“问题不大，”麻衣说，“但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之前不是在拉小提琴么？4号刚才还在问，说要不要去提醒你注意一下时间。”

这次零沉默了挺久。

“似是故人来。”她最终留下了莫名其妙的五个字。

此时的安珀馆内，恺撒开始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