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杜顿所指的并不是在他知道神王乌拉诺斯“死亡”后黄金人类终于大仇得报“索多玛”的事情。
他并没有这么浅显。
而是在感慨他们这些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王乌拉诺斯竟然也会面对和他们一样的绝望。
没错，是绝望。
耶杜顿当然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神王被自己的妻子背弃，被所有的子嗣背叛，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孤独的暴君，死的时候也像一个独夫。
甚至没有一个忠诚于祂的人去帮助祂，最后孤独的死在了祂的王座之上。
但是他很明白神王乌拉诺斯面对的是和他们一样的绝望，不然的话也不会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他看向窗外，天空一如过往的蔚蓝，看似与往常一样。
然而，耶杜顿明白，天空再也不是从前的天空了。
从前的天空是神王的领域，是整个世界“最高”的地方，那些所谓的群星也不过虚幻的倒影，映彻在天空之上——否则的话就是非法的星辰，需要被毁灭。
这就是神王乌拉诺斯的秩序，涵盖在世界的方方面面，从上到下。
但是现在，耶杜顿再一次看向天空的时候，星辰已非虚假，他能感觉到。
天空已经不是“最高”，已经“死”了。
雅安看着耶杜顿，他眼中并非伤感或者快意，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是一种难言的惆怅。
这让雅安不禁暗语道：不愧是画家，伤春悲秋的情感不逊色于他这个诗人。
他于是顺着耶杜顿说道，“天上的火与人间的火，又有什么区别呢？”
雅安轻叹一声，“它们都是火，总要找一个地方寻求自己的燃烧，寻求自己的价值，难道还在乎它们的燃料是人还是神。”
说着，雅安和耶杜顿相望，彼此眼中都有一种莫名的孤独与寂寞，彼此之间甚至有些心心相惜。
一想到这儿，雅安就赶忙挪开了目光，他可是一个性取向正常的人，对所谓的两百种心理性别敬谢不敏，对天府之国的风俗同样避而远之。
一旁的斯扎拉克则陷入了沉默，他怎么有些听不懂呢，这就是所谓的读不懂的“哲学”，想到这儿，他也不禁目光复杂的看向自己的老师。
雅安看着学生的目光，稍稍咳嗽一声，“耶杜顿，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无论是人间的大火，还是天上的火，我们可以将其铭记在心上，却必需要着眼在未来了。”
耶杜顿轻叹一声，贤者可以将目光着眼于未来，因为他的视线早已不止是局限于现在，他却不行，过去是他的全部了。
不过他对着雅安真挚的瞳孔，答应了下来，“贤者，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前往夜之女神和你说的应许之地——冥土呢？”
说着，他苦笑一声，抬了抬自己的胳膊，指着窗外，“不瞒你说，以我现在的身体，不要说去往冥土了，哪怕走向最近的那个城邦都很困难。”
想了想，耶杜顿又说：“不止是我，我想我们所有的同伴恐怕都是这样。”
说完，耶杜顿看着雅安，这都是眼下急需解决的事情，但是他相信贤者一定早就有了成算，毕竟，他一直这样。
他想都没想想过雅安抛弃大多数人这个选项，毕竟，他再怎么另类，在品德上依旧不容置疑的，是一个真正的“黄金”人类。
同时，需要的知道的是，耶杜顿在所有人类中既不出挑，也不垫底，算是一个中位数区间，他的情况其实可以代表大多数的黄金人类了。
而像是摩西这样不仅突破了黄金人类的界限，而且越级挑战如家常便饭的“主角命”和雅安这样的“开挂选手”就不列入讨论了。
至于斯扎拉克，则是得益于他的身世和对于亚空间的敏感度。
雅安看着耶杜顿，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他的情况，他接着又说了自己和摩西遇到了一条有着魔怪模样的巨龙，它体内有着天空之神乌拉诺斯的血液，沐浴龙血可以缓解黄金人类当下的情况。
一提到巨龙，耶杜顿就不由攥紧了手中使他和雅安结缘的画卷，随后听到雅安的解决办法，他嘴角又是一抽。
到了现在，助力黄金人类度过难关没想到还是巨龙，耶杜顿愿意画一副《最可爱的巨龙》来纪念巨龙在黄金人类当中的重要作用。
听完后，耶杜顿甚至有些跃跃欲试，“贤者，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狩猎这条巨龙吗？正好，我也有此意。”
这回换成雅安嘴角一抽了，开什么玩笑，带上耶杜顿这么一个病号去和能和神明搏杀的魔怪一战。
这是嫌他命长了，还是雅安想着借刀杀人？
于是他断然拒绝：“不，耶杜顿，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巨龙了，而是与诸神对等的魔怪，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做出这样的冒险。”
雅安的回绝让耶杜顿咂了咂舌，热情退去不少，不过他也没有反对，耶杜顿一向听从雅安的话，他询问道：
“那么，贤者，你想要让我做些什么呢？”
看着耶杜顿期待的目光，雅安则要有预计，于是说道：“耶杜顿，我希望你在我去猎杀巨龙的时候带领其余的黄金人类，不要让他们陷入混乱。”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黄金人类虽然不会“零元购”之类的骚操作，但是信仰的神明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人带领他们走出心中的阴影。
雅安自然可以，但是他必须要保证在他离开后也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我？”耶杜顿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祭司大人呢？”
“摩西也要去参与这次猎杀。”雅安沉声说道。
哪怕摩西现在伤痕累累，但是雅安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强一个战力。
这种压榨资本家听了都叫好。
耶杜顿还是有些不安，“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是先天的统领，耶杜顿，我相信你的。”雅安看着耶杜顿，满是信任。
毕竟，耶杜顿这个画家没有经过考试，也是一个“野路子”，这样就可以说是一个“落榜美术生”。
而雅安，完全相信“落榜美术生”的手段。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耶杜顿是雅安的“亲信”。
耶杜顿实在无法拒绝雅安的信任，他感觉自己心中沉甸甸的，答应道：
“我知道了，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