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奸雄算谋,绝境破围战火燃

七星刀锋在烈日下划出七道寒芒,马战旋身劈开两支淬毒弩箭,刀刃撞在玄铁重盾上迸溅的火星烫焦了他的鬓发。

三棱枪尖从盾阵缝隙突刺而出,陈敢的狼牙棒轰然砸下,青石地面顿时龟裂成蛛网。

“袁本初!“刘辟的吼声震得松针簌簌坠落,他反手将青铜战戟插入土中,戟刃上串着三具先登死士的尸首,“说好的共诛董贼呢?“

三十丈外的楼橹战车上,袁绍轻轻掸去锦袍沾染的松脂。

他腰间那柄错金玉具剑尚未出鞘,嘴角噙着的笑意却比毒蛇信子还要阴冷:“黄巾余孽也配与本初盟誓?“话音未落,八百先登死士突然齐声暴喝,玄铁重盾轰然相撞,迸发的音浪惊起满山寒鸦。

马战右臂的麻布绷带渗出血水。

他望着东南方向升起的第三枚血色响箭,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颍水畔见到的异象——三十六个被割去舌头的斥候整整齐齐码在浅滩,每具尸体的掌心都用朱砂画着扭曲的巽卦。

“小心毒烟!“刘妍的惊呼撕破战吼。

少女纤白的指尖捏着沾血的蓍草,腰间药囊突然腾起青烟。

几乎同时,先登死士的盾阵裂开豁口,二十架青铜兽首喷出墨绿色毒雾,转眼间将三十余名黄巾士卒化作森森白骨。

陈敢抡起狼牙棒砸碎喷毒兽首,右腿却被三棱枪尖洞穿。

这憨直的汉子竟狂笑着掰断枪杆,任由半截毒枪留在血肉里:“痛快!

比在钜鹿杀狗官还痛快!“他沾满血污的脸转向马战,浑浊的瞳孔里跳动着诡异红光,“马大哥,你教我的那招'破阵子'...“

话音戛然而止。

三支透甲箭贯穿陈敢的咽喉,将他钉死在染血的松树上。

马战目眦欲裂,七星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刀身浮现的北斗七星竟在正午时分亮如银钩。

“巽位生门在变!“刘妍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空中。

少女发间的木簪无风自动,在血雾中拼出残缺的八卦图案,“三刻之后,震宫有雷...“

仿佛印证她的预言,西北天际骤然滚过闷雷。

正在合围的袁绍军阵突然骚动,最前排的玄铁重盾竟被某种巨力掀翻。

马战嗅到焦糊味混着铁锈腥气,那是西凉重骑特有的味道。

“董卓的狼崽子来抢食了!“刘辟狂笑着挥动战戟,将两名慌乱的先登死士拦腰斩断。

他染血的虬髯在风中乱舞,宛如浴血修罗,“马兄弟,还记得广宗地宫里的《太平要术》残篇吗?“

马战瞳孔骤缩。

穿越那日涌入脑中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地宫壁画上,头裹黄巾的力士脚踏北斗,刀锋所指之处山崩地裂。

七星刀似乎感应到什么,刀柄处的青铜螭吻竟咬破他掌心,贪婪地啜饮鲜血。

袁绍的冷笑穿透战场:“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楼橹战车轰然前移,车顶的巨型床弩同时发射,丈余长的铁矢将七名黄巾士卒串成血葫芦。

镶金帅旗突然指向东南,“诛杀逆贼者,赏千金封...“

惊变陡生。

五里外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不是西凉铁骑,而是某种更恐怖的声响。

马战耳廓微动,捕捉到锁链拖拽青石的刺耳摩擦——这声音他在穿越当夜听过,当时黄巾力士正用九幽寒铁锁镇压钜鹿城下的赤蛟。

刘妍突然抓住马战染血的腕甲:“震下坤上,复见天心!“她掌心的木簪竟在血泊中自行书写卦辞,那些殷红的篆字如同活物般扭动着爬上七星刀,“马大哥,还记得你教我的二十四山向吗?“

战场西北角突然炸开血雾。

十八名正在填装毒烟的先登死士齐齐栽倒,他们咽喉处插着的不是箭矢,而是刻着“玄“字的青铜卦签。

朱隽的玄甲军阵中传来骚动,一杆绣着“江东孙“字的大旗若隐若现。

“时候到了!“刘辟突然扯开胸前皮甲,露出用朱砂绘制的北斗七星图。

他战戟横扫,将三名重甲兵连人带盾劈成六截,“马兄弟,带阿妍走震位!“

七星刀突然迸发刺目银光,刀身上的北斗七星竟脱离刀身悬浮空中。

马战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那些深埋记忆中的《太平要术》咒诀如洪水决堤。

当他再度抬头时,瞳孔已化作璀璨星河。

“袁本初!“马战的声音裹挟着雷鸣,七星刀指向苍穹,“且看这天雷劈的是谁家帅旗!“

话音未落,西北天际的闷雷突然化作赤色霹雳。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那道雷霆竟似被七星刀牵引,扭曲着劈向...七星刀牵引的赤色霹雳将整片天空撕成两半,袁绍镶金帅旗在雷火中扭曲成焦黑的虬龙。

马战浑身毛孔都在渗出细密血珠,北斗七星虚影在他身后凝成光轮,刀锋所过之处竟有星辰坠落的幻象。

“苍天已死!“刘辟的咆哮与惊雷共鸣。

他胸膛的朱砂七星图突然燃烧起来,战戟裹挟着青色火焰横扫千军,“黄天当立!“

袁绍的玉具剑终于出鞘。

剑身刻着的“思召“二字迸发紫芒,竟将劈落的雷霆引向溃散的先登死士。

三十丈内化作雷池,焦臭的尸烟中传来他阴鸷的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妄称天命?“

马战突然抓住刘妍颤抖的手腕。

少女掌心卦象正在急速变幻,木簪书写的“震三坤八“被鲜血浸透成诡异的暗金色。

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河图洛书残片突然在记忆里翻涌,与眼前战阵竟完美重合。

“刘大哥!“马战嘶吼着劈碎迎面射来的铁矢,“带兄弟们走离位!“他反手将七星刀插入地面,青铜螭吻吞饮的鲜血在地面勾勒出北斗九星图,“我来断后!“

刘辟战戟挑飞两名玄甲骑兵,虬髯间沾满脑浆:“马兄弟莫要说笑!“他忽然扯下颈间黄巾系在戟刃,染血的布帛在雷火中猎猎作响,“当年大贤良师赐我'地公'符印时说过,黄巾男儿...“

话音未落,三支丈二长的破城弩贯穿他的胸膛。

刘辟狂笑着将战戟掷向楼橹战车,戟刃穿透三层牛皮重盾,在袁绍锦袍上划开三尺长的裂口。

“哥!“刘妍的悲鸣刺破苍穹。

她发间的木簪突然炸成齑粉,散落的木屑在空中组成震卦图案。

马战感觉怀中《太平要术》残页开始发烫,那些晦涩的篆字竟透过布料灼烧皮肤。

袁绍军阵突然响起急促的鼙鼓声。

八百先登死士弃盾持矛,玄铁重甲缝隙渗出墨绿色毒雾。

朱隽的玄甲军阵向两翼展开,二十架床弩同时上弦的机括声令人牙酸。

“马大哥...“刘妍突然咬破手指,在七星刀背画出血色艮卦,“东北生门在三十息后转到乾位,但...“她沾血的睫毛剧烈颤抖,“要见血光冲煞。“

马战望向东南方升起的第四枚血色响箭。

记忆如潮水翻涌——穿越那夜,钜鹿城头的守军正是被这种毒烟化去血肉,森森白骨保持着跪拜姿势指向洛阳。

“陈敢兄弟的仇还没报!“他猛然拔出七星刀,刀身北斗竟与天际星辰遥相呼应。

三十步外,三名重甲兵突然七窍流血,他们的影子被某种力量钉死在染血的土地上。

袁绍的冷笑从四面八方向来:“困兽之斗。“玉具剑凌空划出紫色轨迹,正在溃散的先登死士突然眼冒红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马战突然扯下破碎的皮甲,露出胸膛的北斗七星胎记。

昨夜在颍水沐浴时,这处胎记曾与水中倒映的紫微星宫共鸣。

此刻星光如瀑,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刘姑娘,敢信我吗?“他反手劈飞两支毒箭,七星刀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越之音。

刀柄螭吻松开獠牙,吐出一枚刻着“天公“二字的青铜虎符。

刘妍的瞳孔突然化作八卦虚影。

她撕开染血的裙裾,露出雪白小腿上朱砂绘制的二十八宿图:“马大哥可识得井木犴?“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战场西北角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十八辆青铜战车破土而出,车辕上悬挂的却不是战旗,而是三十六个滴血的八卦铜镜。

马战耳畔响起穿越时听到的古老咒语,那些音节正与怀中残页产生共鸣。

“就是现在!“刘妍突然跃上马背,纤手扯断颈间红绳。

坠落的玉石在血泊中炸开,竟化作三丈高的土黄色巨人虚影。

马战七星刀指天画地,刀锋过处留下燃烧的星痕。

袁绍终于变了脸色。

玉具剑疯狂震颤,“思召“二字迸发的紫芒竟被星光压制。

他厉声嘶吼:“诛杀妖人者封万户侯!“

最先扑来的却是朱隽的玄甲精骑。

马战嗅到他们铁甲上熟悉的松脂味——三日前那些被割舌的斥候,指甲缝里就嵌着这种产自汝南的松脂。

七星刀突然脱手飞出,在血雨中划出北斗轨迹。

当第七颗星辰亮起时,冲在最前的百名玄甲骑兵突然人仰马翻,他们的坐骑前蹄齐齐断裂,伤口平滑如镜。

“走乾位!“马战凌空抓住飞回的七星刀,刀身缠绕的星光凝聚成白虎虚影。

他单手抱起刘妍,足尖点在倒毙的战马尸首上,每一跃都精准踩在卦象生门。

袁绍的咆哮震动山岳:“放箭!“但床弩发射的轰鸣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吞没。

马战抬头望天,发现这场雨竟泛着诡异的铁锈色——和穿越当夜淋湿他的那场雨一模一样。

当第一滴雨落在玉具剑上时,剑身的“思召“二字突然渗出黑血。

袁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雨水里扭曲成三头六臂的妖魔形态。

“妖术!

这是妖术!“这位四世三公的贵公子终于失态。

他疯狂擦拭锦袍上的雨滴,却发现越擦越脏,那些锈红色的水渍竟在他华服上拼出“苍天已死“四个篆字。

马战趁机劈开最后一道盾墙。

七星刀吸饱鲜血后重若千钧,但刀柄传来的温热让他想起广宗地宫里,那位头裹黄巾的老者将刀递给他时说的那句“九死换一生“。

雨幕中忽然亮起火光。

不是战场常见的橘红色火焰,而是泛着青光的鬼火。

刘妍虚弱地指向东北方:“马大哥...那是...“

话音未落,十八辆青铜战车同时自爆。

飞溅的铜片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震卦,卦象中心赫然浮现管亥的狰狞面孔。

马战终于明白那些滴血的八卦铜镜意味着什么——这根本不是援军,而是赵弘派来的催命符!

袁绍军的号角突然转为凄厉的长调。

正在重新列阵的先登死士齐刷刷转身,他们的眼球在雨水中融化,却依然机械地举起刀剑。

马战看到朱隽的玄甲军正在潮水般退去,而西北方地平线腾起的烟尘里,隐约可见“董“字大旗。

七星刀的光芒突然黯淡。

马战踉跄跪地,发现手臂上的血管正在变成诡异的青紫色。

怀中的《太平要术》残页无风自燃,火焰里浮现出管亥手持九节杖的身影。

“马大哥...“刘妍用染血的衣袖擦拭他额头冷汗,“震下坤上的复卦...还有最后一变...“她的声音渐渐微弱,小腿上的二十八宿图正在被雨水冲淡。

袁绍的狞笑穿透雨幕传来。

马战抬头望去,只见那柄玉具剑悬浮在半空,剑尖垂落的黑血化作无数扭曲人脸。

先登死士的尸首正在重新站起,他们破碎的铠甲缝隙里钻出湿滑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