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羊的命也是命

嗷呜……

前有狼后有鳄，利欧斯心道自己这运气真是绝了。

“咩！”

老登，我绝不会认输的。

心脏跳动得几乎要蹦出来，他在原地深呼吸几口，硬生生让心跳节奏稳定下来。然后在饿狼与鳄鱼张大嘴巴咬过来的一刹那，后腿一蹬，一跃而起，狼群与鳄鱼群扑倒了一起，本来两群猎食者相遇要么该默契分离，要么该彼此厮杀，直至角逐出胜者，可这次却让利欧斯傻眼了，饿狼与鳄鱼竟然共存，一起朝着他追了过来。

“咩咩咩……”

布诺兰，你个老登老不死的，我记住你了！

利欧斯一边跑，一边与河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因为河岸里总是有几只绿皮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或朝他快速爬行。

变成羊眼后，他的视野宽阔了不少，两边的视野都映入他的眼帘。顶着一对沉重的羊角的脑袋快速左右摇晃了几下，然后朝着山坡后跑去。

狼群和绿皮鳄连忙追赶过去，可山坡后却没有大肥羊的身影，嗷，一头狼忽然叫了一句，其他狼和鳄鱼看向某个方向，利欧斯居然假装要跑向山坡的另一边，吸引大批猎食者聚集，然后偷偷快速绕路冲到另一个暂时安全的渡河点。

利欧斯使出浑身力气，肺几乎都要着火了，等身体浸泡到冰冷的河水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强健的四肢快速划动，硬生生在河里不远处绿皮鳄聚集来之前游上了对岸。

快速跑出一段距离，确定身后猎食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才缓下步子，微微喘口气。

可歇了十秒左右，令他奇怪的是，狼群和鳄鱼群并没有冲过来，而是浸泡在河水里，嗷嗷地朝着他叫唤，一双双发绿的饥饿眼神看得人心颤，可它们却始终停留在原地，不超过这边的河岸线。

利欧斯脑子里闪过几个问号，但天色越来越阴沉，他不敢再逗留，需要找个避雨的地方，免得淋雨加上失血过多而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用草地的泥土掩盖住血口，一是为了止血，二来则是为了避免被其他羊闻到血腥味产生骚动。

悄悄钻进羊圈，咩咩声此起彼伏，其他干净的羊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同类，然后看着他挤了进来，身上的气味除了有些奇怪，也没有可疑的地方，然后继续吃草的吃草，休息的休息。

利欧斯快被羊群的浓郁到令人发指的羊骚味给熏晕过去。布诺兰这个老登，把他变成羊也不变得彻底些，至少把嗅觉变得跟羊一样啊，也不至于让他现在迎风流泪，想跑出去吸口干净清新的空气也不敢。

一躺下来，浑身的疲倦袭来，一脚蹬开想要靠上来的一头羊，挤在其他睡着的羊旁边，又让自己的脸部能很好地露出来，然后闭上了眼睛，放心地在棚顶下睡了过去。

呼，呼，鼾声如雷，其他羊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盯了好几秒，才发觉是一只脏兮兮的同类发出的，估计如果可以说话，它们肯定都会道：年纪也不大，怎么鼾声比猪还大。

利欧斯不知道外界的事情，他实在是太累了，心脏的剧烈跳动带来的问题不仅是身体的疲倦与疼痛，还有睡梦里也非常不安稳，噩梦一个接一个。

“咩！”

在被屠刀惊醒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月光隐隐绰绰落下来，让人仿佛感觉周围隐藏着某种恐惧，对黑暗的天然恐惧，对黑暗里隐藏的可能的恐怖生物的恐惧。

但利欧斯此刻身边有一大堆同类，他并没有那么害怕，反而还有心情地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有偶尔突然高昂的咩咩声，普通羊也是会做梦的。

宁静微风的夜晚，让人感觉到很惬意，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咩～”一道微弱但凄厉的声音骤然传来，紧接着，一股血腥味飘入鼻腔，利欧斯的眼皮下转动了几圈，他悄悄睁开一点眼睛，看到了残忍的一幕。

正对着他脸的方向，蒙古包建筑旁，几个体壮腰圆身影钳制着一头同类，沾着血液的屠刀毫不犹豫地挥下，在咩咩的虚弱惨叫里，它彻底失去了生气，任人宰割。

利欧斯看到那一团团模糊的肉块，即使以他的视力看不清细节，但仅凭争先恐后钻入鼻腔的腥甜味和模糊的形状，就足以让他的胃部足以翻腾个不停。

忽地，那几道模糊的身影停了下来，同时感到了一阵不善的视线，连忙闭上眼睛，装作做梦，不停地踢着腿，然后一点一点挪移进羊群内部。

浓郁的血腥味在羊群里散溢开，温顺的羊儿们感受到了危险，纷纷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了提着滴落血液的屠刀的主人。

“咩，咩～咩～”

一时间，不安的躁动在羊群里传染开，即使是最懵懂的羊羔，都知道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提着刀的主人意味着它们的生命将遭受危机，而利欧斯躲在其中，琢磨着要不要趁这个时刻跳出羊圈，但又觉得这太过显眼，说不定就会被当成屠杀的目标。

于是，他静静地在羊群里，时不时跟随旁边不知道算不算亲戚的同类咩咩叫着，努力让自己显得十分正常。

那三个膀大腰圆不分上下的牧羊人叽哩咕噜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一阵高过一阵的凄惨咩咩声在利欧斯耳边炸开，三把收割着暂且是同类生命的屠刀在利欧斯的眼眸里上下翻飞，每一下都带出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他的心里莫名开始滋生同情、恐惧、愤怒等叠加的情绪，这些情绪让他的心脏又开始鼓胀，扑通扑通开始剧烈跳动，让他一颗纯正人类的心脏开始与这些羊群同类的生命开始产生共鸣。

耳朵里哭嚎凄厉的羊叫声让他内心产生了一种冲动，要解救这些羊群的冲动，浑然忘记了要优先保护自己性命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