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教。
烛阴萋萋在一面铜镜前,铜镜里映照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完美容颜,身旁是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婢女在为她梳妆打扮。
“圣女大人,这次您一定能结成婚的。”一个婢女开心地为烛阴萋萋梳着头发。
“没错没错,这次那位赵公子一定不像前面三个银样蜡头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另一个婢女为烛阴萋萋涂抹胭脂。
“谢谢你们。”烛阴萋萋微笑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你们这么说我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
“圣女大人之美举世无双,得到好郎君是迟早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紧张的。”
“就是就是,我们会一直为圣女大人加油的。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们哦,相夫教子、胭脂粉黛、房中之术,我们都会好好教圣女大人的。”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烛阴萋萋感动地道,“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圣女大人!”婢女们也是一个个热泪盈眶,纷纷抱紧了烛阴萋萋。
她们就这样姐妹情深地抱在一起,所有人都在为烛阴萋萋的出嫁而感到高兴和不安。
铜镜里,烛阴萋萋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活动了一下脸部的肌肉,那张美得不似人间能有的脸十分僵硬地抽动着。
“太久没见外人,几年都没有做表情了,居然都这么生疏了。”烛阴萋萋的声音冷淡至极,“重新来一遍。”
“是。”婢女们面无表情地松开烛阴萋萋,然后很快笑靥如花地重新开始给烛阴萋萋打扮。
烛阴萋萋对着铜镜笑了起来。
铜镜里的美人笑容诡异至极,左眼和右眼走的方向截然相反,两边嘴角一边才扬起些许,另一边都要咧到眼角去了。
“啊,两只眼睛转动的方向又没保持一致。”烛阴萋萋收敛了表情,容貌再度回到美艳不可方物,但她似乎已经开始不耐烦,“练习表情这么久,我都饿了。”
烛阴萋萋随手摸向旁边的一个婢女,婢女的光滑紧致的肌肤迅速出现了无数褶皱,她的皮如蜡烛融化一般瘫软下去,几个眨眼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消失不见。
婢女仿佛从未出现在世上,只剩下散落在地的衣服证明着她确实存在过。
其他的婢女见此情形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恐害怕,她们仿佛习以为常一般,静静地矗立在烛阴萋萋的身后。
“做表情真难啊……”烛阴萋萋叹息道,“真不知道那些弱小的家伙是怎么天天做出表情的。”
婢女提醒道:“圣女大人,大婚之时您将和您的新夫君独处。按照常理,您那时需要表现出女儿家的娇羞与情意。”
“真是麻烦……”烛阴萋萋思考片刻,道,“算了不练了,反正结婚的时候一直都会戴红盖头,只有入洞房时才会摘下。”
“那您不对您的新郎表演了吗?”
“懒得,什么事情演超过三遍也不觉得好玩了。”烛阴萋萋将红盖头笼罩在自己头上,“当那赵公子揭开它时,我直接吃掉他,不就不需要表演了吗?”
说着,烛阴萋萋摘下了红盖头。
在她的面容映照在铜镜的一瞬间,铜镜应声而碎。
……
马车上,艾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道:“没想到柳医师易容的手法也如此之好。”
“抱歉,我不是专业的易容师,可能还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好。”柳忘忧不好意思地道。
“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陈牙拍着马屁,“我完全看不出眼前的赵天骐居然是假扮的。”
“真是一张欠揍的脸。”铁心璨冲着艾登的脸虚晃拳头。
“别打坏了,柳医师花了好几个时辰做的呢。”艾登护着自己的脸,然后对凌沁霜说,“凌统领,你觉得呢?”
凌沁霜做了个手势。
陈牙立刻翻译道:“凌统领说易容没什么问题,但你的谈吐和举止不能出什么破绽,大婚的时候应该有不少来客是认得赵天骐的。”
“所以我得目中无人吗?”艾登回忆着赵天骐的性格。
“适度张狂就行了,大婚上肯定还有许多老前辈,赵天骐再狂也没有狂到会对大人物不敬。”
“你还是专心考虑面对烛阴萋萋时该怎么办吧。”铁心璨严肃地道,“要是弄不好,你就会变成她亡夫名单的第四人哦。”
“就算你们这么说,我也不觉得我打得过有三个灵火的她啊。”艾登苦笑着道。
“你不用打过她,只需要在洞房的时候尽量拖时间。”陈牙说,“我们会趁机在烛龙教里收集线索,你拖得够久之后随便然后找个借口逃出来就行。”
“真有那么容易逃出来吗……”艾登不觉得会有那么顺利,“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要是我顶住了烛阴萋萋的吞噬……”艾登严肃地道,“我真的要和她圆房吗?”
铁心璨一拳狠狠打在了艾登肚子上,疼得艾登龇牙咧嘴。
柳忘忧忍俊不禁,铁千锤罕见地差点笑出来,就连凌沁霜的嘴角都若有若无地动了动。
陈牙大笑道:“兄弟如果你真能顶住那三个天骄都没能胜过的吞噬,那么之后怎么做就随你判断吧。你要是真成了烛龙教的女婿,后半辈子也就高枕无忧了,到时候别忘了咱啊。”
“虽然这种可能性低到几乎没有,但是你敢去做就试试看啊。”铁心璨赤裸裸地对艾登威胁着。
“统领。”这时,车外传来一个淼神司官兵的声音,“烛龙教到了。”
众人打开车窗帘,看向前方。
“那就是烛龙教?”艾登有些震撼。
他的眼前,是一座高耸的火山,火山口的部分被雕刻成了一座巨大的石像。
雕像人面蛇身,是为烛龙。
传说中,司掌日夜变化的神兽。
光秃秃的火山上可以看到不少车队在往山上进发,显然那些都是来参加婚宴的人。
“这么多人来吗?”铁心璨有些吃惊,“他们都是来凑热闹的?”
陈牙说:“时隔多年又有人敢对烛阴萋萋提亲,肯定能引来很多人的兴趣。”
艾登对烛龙教本身更感兴趣:“这烛龙教居然是建在火山上的。”
陈牙道:“准确来说是火山里。”
“火山里?”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队上山后,登上山顶后,艾登终于明白陈雅是什么意思。
火山口雕刻成了巨大烛龙石像盘旋,但火山口仅仅是整个烛龙石像的一部分。沿着火山内壁往下,烛龙石像的身躯一直蔓延到了火山湖里,尾巴没入了岩浆之中。
烛龙石像身上悬挂着无数比千年榕树还粗的铁链,铁链一起吊着一个巨大的镂空黑曜石台,可以透过石台上空着的部位看到火山底下刺眼的红色岩浆。
石台上还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建筑,想必那些就是烛龙教人修炼和居住的场所。
“居然把宗门安在火山口里,真是大胆。”艾登惊叹,然后小声对铁心璨道,“比铁花谷气派多了……”
“这有什么办法……”铁心璨不甘且无奈地小声嘀咕,“虽然同为十大宗门,但排名前三的宗门和后七个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那三大派连朝廷都要给些面子,其他烨州宗门根本想都别想。”
“难怪这么多人想要成为烛龙教的金龟婿,如果成功的话确实算一步登天了。”
“你不会真想入赘烛龙教了吧?”铁心璨有些吃味地道。
“谁知道呢?如果我真能在烛阴萋萋的手中不死的话,入赘这里恐怕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听说烛阴萋萋还是个大美人呢。”
铁心璨刚想发飙,就看到艾登脸上的笑容,知道他是在逗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旁边还有这么多人,早就一顿粉拳招呼上去了。
“各位,我们马上就要进入烛龙教了。”陈牙严肃地对众人提醒道,“切记,一切按我们之前安排的来。”
“明白。”众人应声。
绕着火山口前进,众人来到了烛龙教的入口。
烛龙石像头部就在入口正上方,走进了看它显得更加巨大。
烛龙的头部形象是一个美丽阴柔的女子,紧闭着双眼。
如果那女子面容是正常大小想必会十分惊艳,但太过巨大反而让人忽略了她的美丽,生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森严神圣感。
艾登走到了队伍最前方,一甩长袖,朗声对站在石像下的烛龙教人说:“在下乃天宴城城主赵破军之子,赵天骐!此番前来与贵教圣女成亲!”
艾登此言一出,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他就是赵天骐……”
“浑身灵光绽放,看来修为不低……”
“此子真有能力在烛阴萋萋手里活下来吗……”
其他势力的来客窃窃私语,审视的目光聚焦在艾登身上,仿佛要将他洞穿。
烛龙教的人很好辨认,他们都身穿纹有烛龙的黑色长袍,一个个唇红齿白,面容姣好,竟然全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但艾登此前已经听陈牙介绍了很多有关烛龙教的情报,因此他深知眼前的这些美人并非像看起来那样都是女子——
烛龙教上下无论男女,都在修行丁火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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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州有火修十大宗门……其一唤作烛龙教,信仰烛龙。
烛龙教上下皆修行秘法《烛九蜕》,此功法极为阴寒。固不论性别,修炼此法小成者皆会长出女相;大成者容貌将阴柔妖艳至极。
——蒂浮笙著《五州降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