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账簿迷踪

“你这账本比《红楼梦》还厚!”周子航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粉色胶体在夕阳里晃了晃。林安然踩着凳子够顶层抽屉时,他忽然伸手按住她马尾辫的发梢:“当心头发缠进风扇!”话音未落,哗啦啦抖落的票据里飞出一张泛黄的转账支票,数字栏的涂改痕迹在余晖下宛如蜈蚣爬行。

“看见没?这里用修正液改过三次。”林安然举着放大镜的手指微微发抖,油墨在“临江机械厂”的公章上晕开诡异的光斑。周子航突然凑近,运动鞋蹭过地面散落的电路板,金属火花在鞋底擦出细小的银河:“上次这玩意儿烧穿老张的假发!”

实验室的示波器突然尖叫着炸开蓝光,周子航抄起绝缘钳的动作比林安然还利索:“快关总闸!”他的运动裤侧边的磨破口——那形状竟与防火柜编号“ZB-9401”的最后一个数字完美契合。林安然突然注意到他运动裤口袋里露出的瑞士军刀,刀柄内侧刻着模糊的“ZB-9401”。

“闻到松香味了吗?”周子航用螺丝刀撬开示波器后盖,陈年松香扑面而来。林安然突然想起校办厂那批日本焊条的异常磁性,指尖不自觉抚过腰间《资本论》的烫金书脊。当她颤抖着指出波形中的振华会标识时,周子航突然把螺丝刀往她手里一塞:“接着!这玩意儿当年可是你爸的宝贝。”

系主任的咳嗽声从走廊尽头飘来时,林安然正攥着从通风管道抠出的齿轮残片。老人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浑浊的眼球几乎要贴到她校徽上:“齿轮...咬合...”剧烈的哮喘发作让他说不出下文,指缝间渗出的血渍在“ZB-9401”的编号上开出诡异的花。

“您一定见过这张照片!”林安然抖开从实验室暗格里找到的合影,1987年父亲与苏联专家握手的画面在应急灯下泛黄。周子航突然抢过照片,虎口处的烫伤疤痕恰好覆盖在苏联专家胸前的星形标志上:“这疤是仓库爆炸留下的,当时抱着账本冲进火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扫过林安然校徽内侧——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划痕,形状像枚微型齿轮。

校办厂厕所隔间里,周子航用美工刀削着苹果。果皮断断续续坠入马桶的瞬间,林安然突然按住他手腕:“别动!”隔间墙上的抓痕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白,她摸出光谱分析仪的探头——金属锈迹里竟含有微量铱元素,和父亲实验室的辐射样本完全一致。“这是...”周子航突然把苹果核塞进她嘴里:“你爸当年就是用这个办法销毁证据的。”

暴雨冲刷着档案馆的玻璃幕墙,周子航突然把淋湿的笔记本甩在桌上:“看这个!临江机械厂1993年的工资单。”泛黄的纸页上,某个工人的姓名被特殊标记,林安然瞳孔骤缩——那分明是三年前失踪的父亲!她抓起电话冲进雨幕时,听见身后传来周子航压抑的笑:“你爸当年可是咱们系最靓的仔。”

深夜的实验室里,林安然蜷缩在示波器旁。屏幕上的波形突然扭曲成父亲笔记里的振华会标识,她颤抖着按下存储键时,设备突然过热冒烟。烧焦的气味中,她摸到操作台上刻着的“ZB-9401”——和叉车油箱标签上的编号一模一样。通风管道传来细微的抓挠声,她举起手电筒照向声源,发现管道内壁的抓痕排列成标准的正弦曲线,频率竟与父亲实验室的离心机转速完全一致。

晨光熹微时,林安然骑着三轮车穿过校门。后座捆扎的二十本《资本论》封皮被雨水浸透,海关封条上的油墨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蓝色。公告栏上新贴的《撤销决定》红头文件下,那张她抱着压缩机啃煎饼的偷拍照正在风中摇晃,照片边缘隐约露出“振华会驻杭办事处”的金属铭牌。

会计事务所的复印机突然卡纸,吐出的纸张上印着模糊的银行账号。林安然凑近观察时,周子航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别看!这玩意儿会吸人魂魄。”他的运动服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一道新月形疤痕——和防火柜编号“ZB-9401”的弧度完美契合。林安然突然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个永远停在“1990年7月12日”的怀表,秒针走动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图书馆顶楼的日光灯管再次爆裂,林安然伸手去接飘落的粉尘时,怀表链勾住了1987年版《资本论》。烫金书名蹭上她指尖的瞬间,她闻到了父亲实验室特有的松香气息。窗外传来急促的摩托车轰鸣,周子航的后座铁皮箱渗出暗红色液体,箱体上“临江机械厂1993年终盘点”的字样在雨幕中晕染成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