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里香》· 骤雨琴弦

郑小七抱着一摞作业本，在雨幕中奋力奔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作业本的边角被打湿，变得软塌塌的。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把作业送到音乐教室去。就在他匆匆拐过一个转角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黄竹晴正蹲在音乐教室外的屋檐下，她那白色的帆布鞋浸在积水里，像是两艘无助的小船，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要听《七里香》吗？”郑小七几步跑到她身边，喘着粗气，晃了晃手中的 MP3。黄竹晴闻声抬起头，额前的刘海被雨水打得湿淋淋的，紧紧地粘在白皙的额头上，那双大眼睛里透着些许狼狈与迷茫，活像一只被雨淋湿了羽毛的雏鸟。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雷声如万马奔腾般滚滚而过，震得大地都似乎颤抖了一下。教导主任那如洪钟般的怒吼声，也在这电闪雷鸣之际，从走廊那头远远传来：“那两个学生！不准早恋！”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道惊雷，瞬间让郑小七和黄竹晴慌了神。

两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多想，慌不择路地闯进了旁边的琴房。身后，琴房的铁门被狂风吹得哐当哐当响，像是在为他们这慌乱的举动打着急促的节拍。一进琴房，郑小七才发现，黄竹晴的校服衬衫被雨水浸湿，透出了浅蓝色的肩带，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慌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手忙脚乱地罩在她身上。在这慌乱的动作中，他的鼻子不经意间凑近衣领，一股熟悉的茉莉香钻进鼻腔——那正是黄竹晴常用的洗衣粉味道，这股香气，平日里总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身边，此刻，却像是一道温暖的电流，瞬间传遍郑小七的全身。

“你会弹这个吗？”黄竹晴忽然指着钢琴上一张泛黄的琴谱，轻声问道。郑小七定睛一看，原来是被雨水晕染开的《七里香》简谱，那一个个音符，像是在雨中挣扎的小精灵，有些模糊却又充满了别样的韵味。郑小七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钢琴前，手指轻轻抚过琴键，试了几个音后，熟悉的前奏缓缓响起。

少女像是受到了音乐的感召，忽然轻声哼唱起来：“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澈的溪流，在这琴房里流淌回荡，与郑小七弹奏的旋律完美融合。此时，窗外的雨依旧如瀑，雨痕在玻璃窗上蜿蜒而下，宛如一道道悲伤的泪痕。

郑小七沉浸在音乐中，不知不觉在副歌部分悄悄变了调。黄竹晴惊讶地转过头，眼中满是疑惑：“这里明明是降 B调！”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嗔怪，却又藏不住对音乐的执着。“但升 C更适合你声线。”郑小七微微侧头，看着她认真地解释道，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轻轻吹动她耳畔的碎发。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完蛋！是教务处的王主任！”黄竹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乱之中，她瞅见三角钢琴底部的空间，来不及犹豫，迅速钻了进去。郑小七的脑子飞速运转，他一把掀开琴盖，手指在琴键上快速舞动，开始狂弹《土耳其进行曲》。

王主任推门而入的瞬间，看到的是郑小七正襟危坐、一脸专注弹奏的模样。“老师，我在准备艺术节独奏。”郑小七强装镇定，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王主任皱着眉头，目光在琴房里扫视一圈，狐疑地看了看郑小七，又看了看周围，终究没发现什么异样，哼了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直到皮鞋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郑小七和黄竹晴才如释重负地从钢琴底下钻出来。站起身的瞬间，他们才惊觉彼此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攥在了一起，那掌心的温热与汗水交织在一起。黄竹晴像是触了电一般，迅速抽回手，脸颊绯红。就在这一抽手的慌乱中，郑小七口袋里的 MP3滑落，屏幕亮起，诡异的 99%电量提示映入眼帘，在这有些昏暗的琴房里，显得格外醒目。

两人都盯着那 MP3看了一会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这东西怎么回事......”黄竹晴小声嘀咕道。郑小七弯腰捡起 MP3，塞进兜里，故作镇定地说：“可能是进水了，有点故障，别管它。”其实，他心里也在犯嘀咕，这 MP3自从重生回来后，就时不时出现一些奇怪的现象，可他又不敢深想，生怕打破这来之不易的重逢。

雨渐渐停了，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晚霞，像是被雨水洗净的彩绸。郑小七和黄竹晴走出琴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青草的芬芳。“走吧，回教室。”郑小七轻声说道，黄竹晴微微点头，两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校园小径上，谁也没有再提及刚才的惊险，可那紧紧攥在一起的手的触感，以及 MP3的诡异电量，却像两颗小石子，在他们心底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回到教室后，同学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郑小七和黄竹晴默默地回到座位上，各自整理着被雨水打湿的书本。窗外，夜幕悄然降临，教室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郑小七偷偷瞥了一眼黄竹晴，她正专注地用纸巾擦拭着书本上的水渍，那认真的模样，让他的心又变得柔软而温暖。他暗暗发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他都要陪在她身边，就像刚才在琴房里，一起躲过教导主任的追查一样。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去，郑小七和黄竹晴之间的默契越发深厚。在学习上，他们互相帮助，遇到难题时，总是一起钻研，攻克一个又一个知识难关；在生活中，他们也彼此关心，课间休息时，郑小七会帮黄竹晴接一杯热水，黄竹晴则会分享自己带来的小零食。然而，那 MP3的秘密，却像一片乌云，始终笼罩在郑小七的心头，他隐隐觉得，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与他们命运息息相关的大事，可他又无从知晓，只能在每天与黄竹晴相处的点滴快乐中，暂时忘却这份担忧。

有一次，学校组织了一场小型的音乐比赛，黄竹晴犹豫再三后，还是报名参加了，曲目就是那首《七里香》。为了帮她准备比赛，郑小七每天放学后都陪着她去琴房练习。在琴房里，郑小七仔细地听着黄竹晴的每一次弹奏和哼唱，不断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从指法的运用到情感的表达，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黄竹晴也格外认真，她会根据郑小七的建议反复练习，哪怕手指酸痛，也从不喊累。

比赛那天，黄竹晴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走上舞台，宛如一朵盛开在夏日清晨的睡莲。郑小七坐在台下，紧张得手心全是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当《七里香》的旋律响起，黄竹晴的歌声如同天籁，在整个礼堂回荡，台下的观众都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郑小七望着台上光彩照人的她，心中满是骄傲与自豪，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他们美好的未来，在这音乐的光芒中熠熠生辉。

比赛结束后，黄竹晴获得了优异的成绩，同学们纷纷围上来祝贺。郑小七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同学们簇拥的黄竹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黄竹晴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走到郑小七身边，两人相视而笑，无需言语，彼此的眼中都饱含着对这段时光的珍惜与对未来的憧憬。而那台 MP3，虽然依旧时不时显示出奇怪的电量，却也见证了他们这段青涩而美好的青春岁月，成为了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秘密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