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捕捞来的鱼要如何分配呢？”
就在人们干得热火朝天时，一道挑剔声在艾岚耳边响起。
回过头，还是那名熟悉的瘦高男子。
正沉浸在热闹氛围中的老者也清醒过来，心底突然升起些许担忧。
活了几十年，他见过不少人因利益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
“穆里！你在胡说什么！”
“老子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撕了你！”
莱蒙当即恼火，撸起袖子威胁似地看向瘦高男子。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穆里很清楚自己不是莱蒙的对手，不着痕迹地向艾岚身后挪了挪。
拦住莱蒙，艾岚并不反感，反倒对穆里颇感兴趣。
“你有什么想法？”
“他有个啥想法，天天就知道这不行那不行，真到了想办法的时候一个屁都崩不出来！”
莱蒙对穆里极为很不顺眼。
而穆里也没反驳，只是神色悻悻地摇摇头。
他也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莱蒙不是第一个。
“这没什么，能发现问题也是好的。”
“毕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世上没有绝对完善的计划，只有不断发现问题，未雨绸缪才能牢不可破。”
“所以，你很好。”
艾岚由衷夸奖几句，能发现问题说明思维活跃，找不到解决办法只是因为受制于时代禁锢。
穆里闻言则眼前一亮，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如此认可，当即对艾岚投出感激之色。
“至于分配方案，我已经想好了。”
三人眼神中透着意外，这种难题让他们想，一时半会毫无头绪。
艾岚从怀中取出一轴羊皮卷，递给莱蒙。
打开后，一连串细密的文字如蝌蚪让他头晕眼花。
“额...我不识字...”
“我看看！”
穆里一把抢过羊皮卷。
“集体冬捕贡献制度，第一版？”
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穆里继续阅读下去。
“所有参与集体冬捕的领民，将按照以下方式统一分配捕捞收益。”
“贡献值：包含劳动时长、技术难度补贴、工具价值权重、特殊行为奖励。”
“劳动时长：每小时记10点贡献值；”
“技术难度补贴：每小时记额外贡献值，撒网4，驾船6，拉网8。”
“工具价值权重：每百米网绳每日记20点贡献值，渔网每日记20点贡献值，渔船每日记50点贡献值，扭轮由领主府维护，免费使用。”
“特殊行为奖励：建设性意见、应急情况处置一次性100至200点贡献值。”
“个人收益：在总收益中，取‘个人总贡献值占总贡献值的份额’。”
......
穆里阅读四五遍才渐渐弄懂其中逻辑，而莱蒙在读至不到一半时就已经放弃。
“噢！领主大人在上，这可真是个清晰的安排！”
闻言，艾岚目光满含深意地看向他，“如果让你主办这次冬捕的收益分配，有信心吗？”
“什么！”
正反复研读制度内容的穆里一个激灵看向艾岚！
“啥子？让他负责？”莱蒙两眼一瞪，也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艾岚点点头，他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在昨天见到穆里后，就查了他在人口司的档案。
曾任圣光教化会的白衣传教士，但因目光刁偏，出言耿直，不知变通，不符教义而被驱逐出教。
但在艾岚看来，这恰恰体现出穆里在认知方面远超寻常民众，而又不甘被神意梦寐，正是他需要的人才。
“不过冬捕涉及人数众多，事务繁重，莱蒙，你带队辅助。”
“啊？我...”
“嗯？”
“是！”
“那个！领主大人！”穆里突然举手示意。
“怎么，你不愿意？也罢，本爵也不愿强人所难。”
“不是！我，我愿意试试！”
“那你？”
“嗯..就是您这份制度里没写...”说到这，穆里抬眉瞥了眼艾岚，犹豫一下后，艰难咽了口唾沫，手指紧张摩搓两下。
“没写...统计者能拿多少...”
见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艾岚失笑道：“为自己争取报酬是每个人的权利，不必为难。”
“这份制度所涉利益分配的确不包含你或者莱蒙他们。”
“领民为自己工作，分配所得利益，而你们为我工作，自然是我给你们发薪。”
“从本月开始，你能从领主府领取连续3个月的5银朗轮饷，冬捕过后，你们整个团队还有不少于本次冬捕1成的税收作为奖金。”
“团队？我也有？！”莱蒙在大部分听不懂的内容中捕捉到了少数关键词。
“当然。”
“天呐！光...领主大人在上！您绝对是我见过最仁明的领主！”
穆里当即跪拜下去，原本他还在担心如何熬过3个月的寒冬，现在则完全没有这些顾虑，只需全力办好这次冬捕。
悄悄瞥了眼坡下忙得热火朝天的人群和那一网网黑压压的鱼群，穆里不由抿了抿嘴唇。
一成税收的奖金...
大概能有50银隆？
半辈子没见过的巨款啊！
片刻后，两人领命而去。
艾岚远远注视二人，奖金一事自然并非明面上这么简单，他要以此试探穆里。
若结果满意，那穆里就将迈入领主府的管理圈子。
长舒口气，冬捕一事总算告一段落。
回过头，丽娜正静静倚靠松柏目视着他。
注意到他的视线，丽娜撩起一缕风吹乱的秀发，白皙裙摆随风摆动，宛如绽放的白莲。
随着艾岚缓步走近，少女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目光在炽热的直视下开始躲闪。
“头发很柔顺，再薅就掉了。”
停步于丽娜面前，艾岚开玩笑道。
“才不会，我发质很好的。”
丽娜低声回应，哪怕反驳都显得那么绵软无力。
“才恢复，不宜久站，回去吧。”
“嗯。”
转身迈步之际，丽娜身形突然摇晃不稳，下意识抓住艾岚的大手。
“怎么了？”
“好像...站久了。”
透着歉意的眼神不敢直视艾岚，丽娜面露怯怯的赔笑。
艾岚没好气地瞪了眼，随后隔着吹弹可破的裙衫搭上腰肢，“走吧，扶你回去。”
“谢谢...”
丽娜紧了紧握住艾岚的手，身体重量也向对方怀中偏靠去，低头掩盖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暗戳戳的窃喜。
马上就要离开了，最后再占大人些便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