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零售模式

陈永年清了清嗓子，才开始开口。

“慧珍姐，您想啊，现在布庄都是整匹整匹地卖，普通人家谁买得起？”

“一匹布动辄好几块大洋，寻常人攒半年工钱都不够。”

“我寻思，咱把布改成零卖，按尺卖，价钱压低点，布料花样再多些，保管人人都能买得起。”

“到时候，薄利多销，生意不就来了？”

徐慧真听完，皱起眉，脸上露出几分怀疑。

“零卖？你这主意听着新鲜，可布庄的利润可都在大单子上。”

“零卖价钱低了，量上不去，咱不得亏死？再说了，四九城谁家布庄这么干过？没个先例，风险可不小。”

陈永年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嘿嘿一笑，凑近了点，语气里透着股子自信。

“您别急，听我说完。零卖可不是光便宜那么简单。”

“您想啊，普通人买布，最多也就过年做身新衣裳，平时谁舍得花那冤枉钱？”

“可要是布价低了，花样又多，裁块布做个褂子、围个头巾，那还不跟买菜似的，隔三差五就来一趟？”

“他们买得越多，咱的货周转越快，钱不就哗哗地来了？”

“再说，这法子还能把那些小门小户的散客都拉过来，咱的布庄不就成四九城独一份了？”

徐慧真听着他这一通分析，手指不自觉地在柜台上敲了两下，眼神里多了几分思量。

她抿了抿嘴，像是被说动了，可嘴上还是不松口。

“可是这还是觉的有点风险太大了。”

陈永年一听这话，急了，拍着胸脯打包票。

“慧珍姐，您信我一回！要不这样，咱先拿一小批布试试水，成不成就看这一把。”

徐慧真被他这股子劲头逗笑了，摆摆手。

“得了，听你的呗，这铺子本来就是你的，亏了也亏不到我头上不是。”

陈永年知道她还是对布庄上心的，这么说也是为了让他不用这么负担，直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好嘞，您就瞧着吧，这四九城的布庄生意，咱们直接让它翻个天！”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徐氏布庄的动静传得满城风雨。

陈永年亲自跑去南城挑了几匹花样新奇的布料，又雇了几个嘴皮子利索的伙计，在街头巷尾吆喝。

“徐氏布庄大甩卖！一尺布只要两毛钱！花样多、价钱低，错过这村没这店！”

这吆喝声一出，立马把四九城的媳妇姑奶奶们勾得心痒痒，拖家带口地往布庄跑。

布庄里人头攒动，徐慧真忙得脚不沾地，指挥着伙计们裁布、记账，额头上都渗出细汗。

她看了眼门口站着的陈永年，那家伙正跟几个老太太吹得天花乱坠，手里拿块碎布比划得跟说书似的。

徐慧真撇了撇嘴，心里却不得不服：这法子目前看来还真好用。

……

于是夜色渐深的时候，四九城的街巷安静下来，只有徐氏布庄里还亮着灯。

陈永年和徐慧真并肩坐在柜台后，面前摊着一本账簿，算盘珠子被拨得噼啪作响。

陈永年一边翻着账页，一边忍不住咧嘴笑。

“快看，今天这一天的流水，比过去半个月还多！咱这零卖的路子，算是走对了！”

徐慧真瞥了他一眼，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慢条斯理地在账本上勾画。

她嘴角微微上扬，显然也是高兴的：“瞧你这得意的样儿，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账面好看是好看，可这布价压得这么低。”

“后头进货的成本你可得掂量清楚，别到时候赚了个热闹，兜里却没剩下几个子儿。”

陈永年哈哈一笑：“慧真姐，你这话说的，今儿个这流水，可不是白来的。”

“回头我再跟南城的布商谈谈，压压进价，咱的利润还能往上抬一抬！”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狡黠，“再说，今儿这势头，那些散客都说好了，过两天还来买布做春衫，咱这生意，稳着呢！”

徐慧真被他这股子自信逗得扑哧一笑，斜眼看他。

“行行行，就你能耐。不过这钱赚了，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伙计们，他们今天可没少出力。”

她说着，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一小叠票子，推到陈永年面前。

“喏，这是我算好的，每人十块钱的奖金，陈老板看看有意见没。”

陈永年接过钱，装模作样地拱手作揖：“慧真姐！我自然没意见的。”

徐慧珍无奈摇头。

而这一晚布庄内的灯火渐渐熄灭，可在陈雪茹的绸缎庄里，另一场风波正在暗潮涌动。

陈学武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搁在桌上，脸色铁青。

“这徐氏布庄搞什么名堂？生意全给他们勾走了！”

“陈雪茹，你也太不拿咱们家当回事了，怎么能让那个外人这么胡来！”

陈学文坐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瞟了陈雪茹一眼。

“学武说得不错，三妹，这事儿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人家把价一压，生意是兴旺了，可你看咱家的绸缎庄？都准备关门了！”

陈雪茹坐在主位，听两兄弟叽叽咕咕，她的脸色越发冷淡。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抬了抬下巴，意图一笑置之。

“咱们家这绸缎庄走的高端路线，客户群不一样。”

“再说了，做生意本来就是各凭本事，他能赚到钱，咱们能说什么。”

陈雪茹这话说的摆明了是不想管。

这话一出，陈学文和陈学武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特别是陈学武，当即一拍椅子扶手，声音拔高了几分。

“陈雪茹，你要知道你的姓是我们陈家的陈，不是陈永年的陈！可别在这儿分不清自家人跟外人了！”

陈学文一旁搭腔，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我看啊，雪茹这是被人迷了心窍了。”

陈雪茹脸色一沉，将手边的茶碗重重放下，“行了，有完没完！”

话音骤然拔高，堵住了两人的进一步发难。

但是很明显，两个人丝毫不会畏惧陈雪茹的威胁。

于是深夜，陈学武带着几名家仆悄然潜入徐氏布庄，故意选了无人时段，将一桶鲜红的油漆泼翻在店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