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幽冥鬼市（已修正）

苔衣渡中，香火袅袅。

此村经过这些日子的经营，果真有了大效果。

不过短短时日，便已有二十来户人家从小货郎那里请来了林栖的神像，毕恭毕敬地供奉在家中。

一缕缕虔诚的香火，袅袅升腾，源源不断地流入青玉鼎中。

随着香火的积攒，如今辖地值顺利突破百分之二十，已可降临真身。

他心念一动，周身神力流转，刹那间便已传送至苔衣渡河边，那棵亭亭如盖的槐树之下。

槐树粗壮苍劲，枝叶繁茂，脚下一座小巧的庙宇静静矗立着。

游进小庙中，自己的神像端坐在正中央，面容祥和，神像前摆放着贡品，鲜香诱人。

微风拂过，槐叶沙沙作响你归甲等一众阴兵自阴影中纷纷现身。

他们身披紫黑虫甲，身姿挺拔，归甲走上前来，左拳放于右胸甲，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见过槐公！”

林栖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温和，轻声说道：“你们做的很好，不必在意我，继续去巡逻吧。”

归甲应了一声，带着一众阴兵化作一团黑雾，迅速消散在夜色中，继续在村中履行着巡逻的职责。

林栖独自站在庙前，眺望村中。

只见家家户户的灯火星星点点，犹如天上的繁星洒落人间，透着一股宁静温馨的气息。

他似有所感，目光转向村口。

村口的佛龛处，柔和的神光缓缓聚拢，渐渐浮现出清水娘娘的虚影，身姿朦胧，面容端庄。

二神对视一眼，皆微微颔首，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笑意，传递着彼此的善意。

月光如水倾泻在黑水河面，林栖有些好奇，踏着湿润的鹅卵石来到河畔。

只见，三两点橘色火光在夜色中摇曳，几个佝偻着背的村民正将莲花灯放入河中。

纸灯顺着暗流打了个旋，忽明忽暗地漂向远方。

“他们是在祭奠十五年前的孩子。“

清水娘娘不知何时与林栖并肩而立，素白衣袂被夜风掀起涟漪，轻轻道。

“那年河伯大祭，七个童男童女被装在描金红漆的箱笼里...”

她指尖轻触飘过的河灯，灯芯骤然亮起幽蓝火焰，映得河水幽幽，更添几分神伤。

……

“哎，有酒……有酒香！”

渡口处突然传来踉跄脚步声。

满身酒气的汉子歪歪斜斜撞开芦苇，怀中酒坛撞在青石上发出脆响。

他竟对飞溅的陶片浑不在意，直勾勾盯着河滩旁升起的大片雾气，道：“好酒...十里外都闻着香...“

“怎的无端起雾了？”

林栖瞳孔泛起青芒，看见雾气中渗出缕缕阴气，显然是有众多阴魂在此聚集。

清水娘娘也皱了眉，广袖无风自动，一枚水玉簪已捏在指尖：“这雾气不对。”

“咦……找到了，好酒就在这里！”

那大汉踏入雾气的刹那，寒意如毒蛇爬上脊背，却依旧没有惊醒他的酒意。

雾中，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两侧悬着碧绿灯笼，每个灯罩里都跳动着人脸模样的火焰。

半透明的商贩蹲在路边，面前摆着森白骨器与泛黄纸钱。

“客官看看这茶具？”

摊主举起白瓷杯，杯壁在幽光下显出人骨纹路，“前朝翰林用脊骨烧的，泡茶能尝出状元才气，仅需阳火一朵。”

隔壁摊位的冥纸折扇哗啦展开，扇面浮现出十几个往生者的笑脸。

“想再见亲人笑脸？这折扇冥纸绘满思念，一扇展开，往昔音容浮现，助您跨越阴阳界限，与往生者温情重逢。”

“不要不要，俺就要酒……要好酒！”

醉汉跌坐在朱漆柜台前，一旁的老鬼掌柜知道生意来了，笑着从黑袍里伸出枯枝般的手：“三年阳寿换醉仙酿，童叟无欺。”

柜台后的酒坛里沉浮着婴儿拳头大小的光球，每个都映照着不同的人间景象。

“阴魂聚集于此，莫不是要作乱。”

林栖眉头一皱，袖中香火化作金线缠住醉汉手腕，正要阻止时，清水娘娘突然拉住他衣袖。

“槐公且慢！这是幽冥界的鬼市，并非阴魂害人。”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三个黑袍鬼差正在街角盯着这边，袍角绣着的血色轮回纹泛起微光。

“据说这幽冥鬼市有规矩，活人自愿交易，外人不得干涉。”清水娘娘解释道。

“幽冥界？”

林栖啧啧称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不知这幽冥界与那阴司有何不同？”林栖目光紧锁街角的黑袍鬼差，眉头微蹙，向身旁的清水娘娘问道。

“阴司如官府，幽冥似客栈。”

“你也知晓，世间游魂数量庞大，阴司纵然神通广大，也难以面面俱到。”

“游魂若错过勾魂使引渡，便要在阳世飘零。大风碎魂、暴雨蚀魄、雷霆焚识、烈日熔形......”

“原是如此。”

林栖蓦然想起青槐村乱葬岗，那些躲避阴差的游魂蜷缩在破陶罐里，每逢雷雨夜便凄嚎不止。

见林栖失神，清水娘娘继续说道。

“五百年前有一鬼王名玄冥，”

“见游魂曝于野，竟舍千年修为发下大宏愿——'愿幽冥常开，庇护天下游魂'！”

“令人惊叹的是，不过数年，那鬼王便真的成功，开辟出这幽冥地界，独立于阴司之外，受其庇护者皆敬称他为幽冥帝君！”

“但也有不少恶魂借机作祟，在荒郊设假鬼市。以灯火和暴利为诱饵，骗凡人入内，用毫无价值的冥器，骗取他们的寿命。曾有青年中计，十年阳寿被夺，最后形容枯槁、含恨而亡。”

“不过这幽冥鬼市现世处必有石碑，是那幽冥帝君以无上法力所铸，做不得假。”

清水娘娘指向雾中若隐若现的界碑，“其上刻着'以诚易诚，以妄抵妄'八字铁律，违背者必遭反噬。”

林栖听得心中震撼，不由感慨道。

“大庇天下寒魂俱欢颜……”

“世人皆道鬼者自私昏聩，只为一己私利。可这幽冥帝君，毅然舍弃千年修为，开辟幽冥净土，庇护天下游魂……这份胸怀担当，许多正神都望尘莫及。”

“此等气魄，当受万世香火，尊一声帝君又有何不可？”

清水娘娘也是这般认为，点头附和。

“都说这幽冥鬼市奇妙非凡，今有此缘，得以相遇。槐公可愿陪我走一遭，去见识见识？”

“哈哈，同去同去！”林栖也好奇得很，自是应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