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兄妹俩离去,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萧瑶起身,莲步轻移,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沉重。
她缓缓走到萧昊天面前,面上愁云密布,轻声问道:
“夫君,这些日子你究竟在忙些什么?为何总是这般晚归,且神色如此疲惫。”
萧昊天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说道:
“家主骤然离世,家族局势如今可谓是风雨飘摇。”
“族中众人明争暗斗不断,为了那点权力和利益,竟全然不顾外族虎视眈眈的威胁。”
“当下这情形,唯有提升自身境界,力压群雄,才能稳住家族局面。只有家族安稳了,心儿和泽儿才能安心长大。”
“这些日子,里里外外都辛苦夫人你操持了。”
萧瑶听闻此言,心中五味杂陈,宛如打翻了五味瓶。
暗自思忖:“牺牲无辜少女来成全自己的修炼,这般行径实在自私自利。可转念一想,一切都是为了家人,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安稳的未来,这理由又让她的反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眼眶微红,眼中含泪,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
“可那些少女,她们也是别人的女儿啊,夫君……她们也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生活,怎能就这样被牺牲掉?”
“你都知道了。”
萧昊天语气平静,仿佛对此早有预料,神色波澜不惊,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萧瑶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握住萧昊天的手,双手温暖却又微微颤抖。
她眼中满是哀求之色,说道:
“夫君,收手吧。只要一家人平安、开心,我们不去争那所谓的权力,可好?权力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得上我们的家人,比得上那些无辜的生命吗?”
萧昊天眉头微皱,犹如两座小山紧紧蹙起,语气坚定且决绝:
“妇人之仁!瑶儿,你可知,如今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外族,而是族内。”
“我若不争,别人也会争,他们定会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这个家,我绝不能退缩。一旦退缩,我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夫君!”萧瑶还欲再劝,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不必说了!”
萧昊天右手猛地一挥,动作带着几分烦躁,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不懂,这不是你能理解的事情,莫要再提。”
......
密室内,阴暗的光线如浓稠的墨汁,将一切都笼罩在压抑之中。
拐角处堆积的尸体,干涸的血迹,刺鼻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萧昊天眼中充血,变得血红,眉头紧锁,面容因愤怒与震惊而扭曲,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
右手下意识地一挥,将身旁少女的尸体甩向一旁,尸体如破旧的布偶般重重落地。
刹那间,他心窍之中的灵气如同脱缰野马般翻涌而出,完全不受控制。
灵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萧昊天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溅落在地面,触目惊心。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双腿发软,脚步踉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缓缓转过石墙,目光落在石碑之上,口中喃喃自语:
“不对,这不可能。为何?我明明已照着上面修炼,为何会这样?为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近乎疯狂地大吼着,吼声在密室内回荡。
气血上涌,直冲心窍,萧昊天再也支撑不住,又一口鲜血喷在石碑之上。
就在鲜血接触石碑的瞬间,石碑上的文字陡然泛起血红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团燃烧的血焰。
新的碑文缓缓浮现。
萧昊天像是在绝境中看到了救命稻草,原本血红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他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有转机了!”
随即转身,回到密室中央,盘膝而坐。
室外,雷电交加,一道道闪电如银蛇般划破漆黑的夜空,将黑暗瞬间照亮,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狂风裹挟着暴雨,如同猛兽般肆虐着整个世界。
雨滴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屋内,萧莲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仿佛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萧瑶坐在床边,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双手冰凉,让萧瑶的心揪得更紧。
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萧佑泽站在一旁,轻声安慰道:
“娘亲,不必太过忧心,医老方才也诊治过了,说妹妹只是暂时虚弱,休息一日便会好起来。”
萧瑶闻言,看向儿子,微微点头,轻声回应:
“嗯,但愿如此。”
“娘……心……儿没事。”
萧莲心微微睁开双眼,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蝇,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瑶右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温柔说道:
“乖,心儿睡一觉就好了。睡吧,娘就在这儿陪着你。”
“嗯。”
半个时辰后,萧莲心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红润之色,萧瑶见状,一颗高悬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她缓缓站起身,看向萧佑泽,说道:
“佑儿,好好照顾妹妹,娘有些事要去办。”
“是,娘亲。您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萧佑泽应道,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坚定。
萧瑶朝着房外走去,刚走至一半,又突然转身,深深看了一眼萧佑泽和萧莲心。
目光中饱含着无尽的慈爱与牵挂。
“娘亲,怎么了?”萧佑泽疑惑地问道。
“娘没事。”
萧瑶说罢,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萧瑶脚步急促,一路奔至密室。
踏入密室,瞧见满地血迹,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
她心中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目光扫向一旁石碑上的碑文,那神秘的文字让她心中瞬间明白了几分。
急忙跑到密室中心,转过石墙,只见萧昊天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看上去虚弱无比。
“夫君,你没事吧?”
她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声音中满是急切与担忧。
脚步慌乱,险些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瑶儿,你怎么来了?”
萧昊天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痛苦所掩盖。
“今日本想冲击四境,可惜失败了。”
萧昊天说着,忍不住咳嗽几声,那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右手捂住嘴巴,紧接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上,与原有的血迹融为一体,
“临终前还能见到你,真好,或许你说的对……我不该如此执着于权力和境界。”
萧瑶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流淌。
她扑到萧昊天身边,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哭着说道:
“不,一定还有办法……快,快对我使用石碑上的秘法!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瑶儿,绝对不行!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这秘法会抽取你的生命之力,我绝不能让你为了我牺牲自己!”
萧昊天神色焦急,语气斩钉截铁,双手想要推开萧瑶,却又无力地垂下。
“我愿意!夫君,我爱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家,我什么都愿意做!没有你,这个家,孩子们怎么办。”
萧瑶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
泪水不停地流淌,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萧昊天不再犹豫。
只见丝丝缕缕的红线瞬间,将萧瑶紧紧包裹,而后缓缓吸收。
萧瑶眼中泪水不断涌出,在生命弥留之际,她口中喃喃念着那句曾经的誓言:
“君不负我,我不负君……”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
随即萧昊天身边的劫云被一道刺目的红光瞬间冲散。
强大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密室,将周围的杂物吹得四处飞扬。
萧昊天呆立原地,眼神空洞,望着萧瑶的遗体,此刻,他的心中,不知是该为突破境界,和那即将获得的权利而欣喜,还是该为失去挚爱而悲痛。
片刻后,一阵阵癫狂的笑声在密室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