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生此刻听到郭子兴的话,已经反应过来,也不晓得他到底听到多少,想来还是只言片语进入到他的耳朵,要不然他还会之前一般视我们无一物,还是自言自语。
他长叹一声,满脸尽是苦涩,无神地望着我们道:“唉,这到底是我的错,是我犯下如此惊天大错,让大伙跟着劳累,是我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信任,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在乡里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让他们如此质疑,原来先前的都是大家对我的支持,我才能有今天,唉,是我辜负了大家!”
沉默一阵他继续说:“已经快过去将近一星期的时间,大家都没有来找我,目前距离那件事情发生后你们是第一个,不,是唯一的两孩子来找我的,一个大人都没有,想来就算是之后他们会不顾自己面子来找我治病,我想那是该多尴尬的境地。”
“同乡已经一二十年,没想到终有一天我们还要如此尴尬的面对,而且是他们无能为力无人可找的情况下,压下自己的一口心气来找我,这难道是我想要看到的事实吗?”
“哪怕我心里是有怨气想要他们求我,可我是一个医生,我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他们计较呢,当我当医生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迟,少年得志终究还是要经历一番苦难。”
“我不想看着他们来求我,我知道当他们来求我时,我们的关系将彻底不复从前,我知道我要原谅他们,可是我又怎能原谅他们,是要把今天把这几天对我的冷言冷语都视若无睹,那我绝对做不到。”
“事实上,我的确和大家说的一样不是一个称职的医生,医术上没有多么精湛,为人上也不能接受大家的批评,不能接受自己的错误。恐怕我还是不能担任一个合格的医生,既然如此……”
我和郭子兴此时都目不转睛看着他,既然如此,孙医生打算怎么做呢,是要从此弃医另找其他门路,从此不做医生还是如何,我们太想知道孙医生的打算了,都想他立刻说出他的打算,这事关全乡上下马虎不得。
从孙医生嘴里知晓后,我们都得立即和家里人讲,要不然那将是始料不及的事。
孙医生终究说出了他的打算,像是思考许久也像是思考多日已不是今天才想,像是一把大锤敲在我们的心里,嗡嗡作响震耳欲聋。
“我决定好了,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大家,我要去县城的医院上班了,既然大家容不下我,我也过不了我心中的这一关,与我与大家都是一种折磨,大家以后还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我还是离开他,再不会让大家心烦了!”
啥,听到孙医生说他要去县城另谋他路,那可不成,这不是舍弃我们吗,他现在拍拍屁股就轻轻松松离开大家,那到时候大家生病了找谁治疗呢,要是没有孙医生在,难不成我们都要远离家乡,去找周围乡里的医师求医问药,那可真是太麻烦了,孙医生可不能让我们自生自灭啊。
这是他们大人犯下的错,怎么连带着要连累我们这群小孩呢,先不说他们大人,就说我们小孩,到时候我们找谁呢?
万万没想到大家竟然让孙医生心凉至此,都要远走他乡一条路可走,如果没有我们今天来找他,他会是何种态度呢?他会明几天就悄无声息消失在我们面前,无人得知,只有当来找他时才猛然得知,还是他只是想要在我们面前说说狠话,其实他并未想要离开我们大家,离开我们缺他不可的家乡,他只是说个笑话,和我们开个玩笑。
我倒宁愿是我想的后一种情况,实在是情况不允许,人才极度稀少,我们乡里承受不了失去孙医生的沉重代价,是的,我们都承受不了。
我立即开口,不管孙医生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动了想要离开我们的心思,不管是真是假,此时一乡的责任就在我的身上,此时我不出口,谁人能够出口,难道就视若无睹,坐观事情发生,等着他离开我们乡里吗?
“孙医生你不要和我们开玩笑,这里可是我们大家的家啊,就算大家有再多不是,那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大家的事,你没必要当真的,我们大家离不开你,要是你不在了,我们该找谁看病啊!都说家和往事兴,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不要走!”
郭子兴也劝说孙医生:“是啊,孙医生,没有必要当真,我们乡离不开你,你走了之后我们真的找不出人来给我们治病,只能千里寻医,你可不能这样做啊,我们的身家性命都在你的肩上,你就算不为他们那群可恶的大人们打算,也要为我们这群小孩想想啊,我们也要指望你呢!”
此时此刻,我和郭子兴都同仇敌忾,再也不能你一句我一句说下去,我们必须把孙医生这个刚冒头的萌芽给掐断,必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诚如我们所说,我们乡我们大家实在离不开他,他一时之气就事关全乡上下身家性命。
哪怕我知道我们以这种责任以这种道德标准要求他是不对的,上上下下来来往往,他都为我们大家付出太多了,他如今产生要走的念头我们如何拦他,还是我们先伤他的心。
不管如何,出于我们自身打算也好,出于责任也好,出于不想要他离开的真情实意也罢,他到底还是我们乡里人,他的户籍还在这,他的家人世世代代都葬在这,他不能离开,不能束手旁观,不能因一时之气将我们抛弃。
事情对错再纠结又有何作用,现在是讨论如何将他留下的事,此事没有对错,事关每个人,事关我们大家,也事关孙医生本人,我们都希望孙医生能够好好想想,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