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怎么是你

今年冬天寒潮来得格外早,冷风刮过窗玻璃就跟猛兽似的,低声咆哮个不停。

“宝贝,听妈咪说,不要逞强了,回家来就见一见人家。我先替你瞧过了小伙子长得不错,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

“哎呀,这事儿成不成咱们瞧过了再决定,好不好?”

……

茶色的玻璃柜上手机开着免提,旁边倒了三四个威士忌酒瓶,流出来的酒液打湿了纸张以及上面的百达翡丽。

沈沁栀躺在沙发上,手背覆着紧蹙的眉梢,翻来覆去,手机里的声音吵得她头昏脑涨。

不堪重负,从沙发上坐起来,两指捏住手机边缘慢慢拖近,随口敷衍了句,“不去。”

“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等等等,栀栀啊,这样,如果你去了我就让你爸把你的信用卡恢复了,怎么样?”

两个星期前,她为了不去相亲跟家里吵得不可开交,后来自己从家里搬了出去租了间小公寓。

家里老头知道后一怒之下停了她所有的信用卡,没找到工作,没有钱,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彻底落魄了。

盯着手机里可怜的余额,沈沁栀生无可恋地闭上眼,头歪在沙发上,“行了,知道了。”

“这就对了嘛,记得打扮好看点啊,我家宝贝天生丽质,有什么缺的就……”

没等话说完,沈沁栀直接挂断电话,沉默许久,缓缓叹了口气。

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尊神啊,把她妈迷得连亲姑娘都威胁。

隔天傍晚,天色黯淡,市中心各个餐厅会所灯火璀璨通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簇拥成一团,繁华又奢靡。

到了会所门口,沈沁栀从保时捷上下来,钥匙递给泊车人员,自顾自的往里面走。

今夜她穿了一件杏色羊绒大衣,浅灰色的阔腿裤勾勒她出众的大长腿,潇洒自如的气质一进门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

可惜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从心底渗出来的烦躁。

沈沁栀跟着侍者上了二楼,在一间私人包间内见到了这位“尊神”。

房间很大,里面的装饰偏欧式风格,墙上挂着各种油画,很多都是她喜欢或认识的。

除此之外,对面还有一个白色壁炉,里头火光摇曳,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沈沁栀视线移到落地窗前打电话的那道身影,一股久违的熟悉感像浪潮一般冲向她的脑海。

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捏住,提起悬在半空,忐忑,喘不上气。

男人结束通话,转身对上沈沁栀呆滞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音色清冷,神情寡淡无澜,从容朝她点头:“好久不见。”

沈沁栀无言打量着他三年未曾变过的仙姿容颜,山根流畅,鼻梁高挺,尤其那一双深邃的眼眸还是平静得骇人。

手指微微蜷缩,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直到最后她才问了一句:“周宴清,怎么……是你。”

周宴清薄唇微勾,放下手机绅士地替她拉开餐椅,转而来到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指掌碰上她大衣领口。

熟悉的气息如同牢笼般围困住她,沈沁栀心惊,偏头躲开,“你干嘛?”

见她双眸圆瞪,一副炸毛的样子,周宴清无奈松开手,“外套脱了,坐下吃饭。”

沈沁栀横挪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心里的紧张感这才稍微减了几分。

脱下大衣外套,没借他的手,自己挂在了衣架上。

门打开,侍者推着餐车进来,菜品样式很多而且每一样摆盘都精致无比,百合芙蓉糕、松鼠鳜鱼、樱桃肉……

这些让人垂涎的食物,她一见到就反胃。

毫无意外,将近半小时的用餐两人都没说半个字,气氛僵硬,哪里有半分相亲的样子。

沈沁栀见男人从餐车里端出一份牛排来,动作慢条斯理地切好,递到面前。

“周宴清,你到底什么意思?”

故意以相亲为由,等她傻傻入局。

三年了,真是一点都没变。

周宴清拿起手边的红酒杯,抿了一口,身子松弛地倚在背后,举手投足间满是端方贵重。

“没有别的意思,就单纯想跟你相亲。”

“沈沁栀,我想追你。”

“当啷”

沈沁栀丢下刀叉,金属与陶瓷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在偌大空间里回荡。

她双臂环抱,眼神似淬过寒冰,犀利刺过去,“周宴清,你把我沈沁栀当做什么?”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阿猫阿狗?”

“有兴趣了就喂点吃的逗弄一下,没兴趣了就随口一句打发了?”

“周大公子,您的恶趣味恕我不奉陪。”

话落,随即拎包起身。

没来得及出门,胳膊被一股劲拉住。

沈沁栀缓缓抬头,对上那双凉薄漆黑的双眼,鼻腔微微泛起酸涩。

以前她总是拼尽全力,想着只要自己足够爱他,总有一天他寒凉的眼里会出现她的身影。

如今看来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放开,别逼我动手。”沈沁栀耐心见底。

周宴清从衣架上取下她的羊绒大衣,披在她薄弱的肩头,顺手帮她扣上纽扣,好似对待情人般细腻温柔。

“别误会,我不是不让你离开。外面温度低,穿好衣服再出门。”

沈沁栀冷冷勾起嘴角,挣脱开,头也不回地离开包间。

壁炉里火焰欢跃,烧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削弱,仿佛有种无休无止的势头。

周宴清双目微闭,沉静地坐在宽敞的沙发上,长腿交叠,右手搭在沙发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助理季帆轻轻推门进来道:“先生,沈小姐已平安离开。”

见男人没反应继续说:“二少也来了。”

闻言,周宴清缓缓睁眼,视线落向助理身后的人,淡漠启唇,“有胆子玩女人,没胆子见我?”

周时予吓得一激灵,慢吞吞走上前,身上花衬衫穿得歪七八扭,面色萎靡,显然是纵欲过度。

“大哥,我真不知道那女人是徐家的人,不然打死我都不会碰的。”

周时予害怕到了极点,他很清楚周家和徐家合作已久,出了这样的事对方一旦毁约,对周家会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周宴清眉头紧锁,懒得听他狡辩,将手边的文件丢在他脚下。

不轻不重地一声让周时予膝盖一软,直直跪在地上。

“明天就滚出国。”

不敢有任何怨言,周时予捡起地上的东西连连点头。

经过餐桌,他犹豫了几秒,如实交代:“大哥,我之前还听到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