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承乾伸出的小手，李世民最终还是拿出了一张印着自己头像的朝廷粮票放了上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
“嘿嘿，谢谢父皇！”李承乾顿时咧嘴一笑：“刘林甫的大限是今年七月。”
“今年七月吗？可惜了！”
李世民表情有些怅然，然后看向李承乾。
“还有呢？”
李承乾没有说话，只是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李世民嘴角一抽，再次拿出一张千斤粮票放到了他的手上。
李承乾果断将其收好，同时再次开口道：“陆德明，明年一月！”
说完，他又再次朝着李世民伸出了小手。
“蔡国公的要一万斤！”
“什么？”李世民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克明也……”
“嗯！”李承乾点了点头，“蔡国公也快了，父亲想知道的话，粮票也是要给的！”
“你这逆子！”
李世民顿时怒了，当即一把扯住了李承乾的衣襟。
“克明对我大唐至关重要，朕不想知道他的死期，朕要他活着。”
“活不了！”
李承乾慢慢将李世民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拿开，同时一脸平淡的向他解释起来。
“虎文哥说了，蔡国公的肝已经不行了，大限已到，回天乏术，现在就算插手也于事无补。
与其让他苟延残喘，倒不如让他为大唐燃尽最后一点烛光，待他死后，追赠他为司空便是！”
听到李承乾这番话，再看着他一脸平淡的表情，李世民顿时嘴角一抽。
“承乾，你为何变得如此冷漠？难道你不知道克明对我大唐的重要性吗？”
“我当然知道！”
李承乾看向李世民，态度也认真了几分。
“但是父皇你也要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感情用事，否则不但对不起大唐的江山社稷，也对不起蔡国公。”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看父皇你这么难过，蔡国公的信息我给您打个折，八千斤粮票，你要不要？”
嘭！
李世民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案几，然后朝着李承乾怒吼起来。
“朕不要，你给朕滚出去！”
李承乾闻言，也朝着李世民怒吼起来。
“滚就滚！”
说完，便大走到了甘露殿门口，然后就地一滚消失在了门外。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顿时目瞪口呆。
还真滚出去了？
一旁的大太监刘炳强忍着笑意，朝着李世民说道：“陛下，太子殿下真孝顺呢！”
孝顺？
想到刚才李承乾的作为，李世民嘴角一抽。
“这种孝顺不要也罢，这孩子之前唯唯诺诺的，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滚刀肉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闻言，刘炳再次笑了起来。
“呵呵，陛下多虑了，依奴婢看来，太子殿下这般也好，以后保准吃不了亏！”
“唉，现在我倒是希望他吃点亏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摆了摆手。
“算了，不说他了，你随朕去一趟蔡国公府，君臣一场，朕也许久没有去他府上探望他了。”
“是！”
刘炳应了声是，然后跟着李世民出了甘露殿，来到了蔡国公府。
对于他的到来，杜如晦感到十分惊讶，连忙迎了出来。
“微臣不知陛下驾到，未能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克明不必多礼！”
李世民立刻上前扶起了躬身行礼的杜如晦，然后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府里的下人立刻奉上茶水和点心，还有一小碟山楂果脯。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克明你什么时候喜欢吃山楂的？朕怎么不知道？”
“呵呵，也是最近两个月才开始吃的！”
杜如晦微微一笑，拿起一块山楂果脯放进嘴里，然后再次开了口。
“是太子少师告诉我，吃山楂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我每日吃上一些，也能为陛下多撑一段时日。”
闻言，李世民顿时心头一颤：“克明你……都知道了？”
“嗯，差不多吧！”
杜如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缘由。
“太子少师可是一位奇人，从他带着太子经常来我这里时，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后来我找了个机会问他，他便告诉我了，虽然很遗憾，但即使还能再为陛下效力一年，我也很满足了。”
“克明！”
李世民顿时动容，当即伸手抓住了杜如晦的双手。
“你是朕的左膀右臂，岂能有如此想法？不如这样，朕亲自去找虎文，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救你！”
“呵呵，不用了！”
杜如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坦然。
“太子少师已经告诉我了，只要我现在辞官，每日好好修养，或许能多活两年，但是这样的活法并不是我想要的。”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吟诵起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闻言，李世民的眼眶顿时变得有些湿润起来，但他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好诗，克明你这首诗写得真好，一定能够流传千古的！”
“不，这可不是我写的。”
杜如晦微微一笑，表情中带着几分骄傲。
“这首诗，是两百年后我大唐一位叫做李商隐的诗人写的，太子少师说很欣赏我，所以提前拿出来，等我死后给我刻在墓碑上。”
说到这里，他用力握住了李世民的手，带着几分黄疸的眼中精光闪烁。
“陛下，得此殊荣，我虽死无憾了，我死后，您一定要继续重用太子少师，万不可与其离心。”
“放心吧，朕知道的！”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坦诚的告诉了他。
“朕已经答应将丽质和安澜指给了他，他对承乾的教导也十分用心，不会与朕离心的。”
“那就好！”
杜如晦似乎放下了心中的重担，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得此奇人相助，我大唐何愁不兴？想到此处，微臣喜不自胜，明日休沐，陛下可否与我畅饮一番？”
“这……”
李世民本想拒绝，但看着杜如晦那坦然中带着几分期待的表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哈哈，多谢陛下！”
见李世民点头，杜如晦越发高兴起来，立刻命人拿来一壶酒和几盘小菜，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但只喝了两杯，他便已经醉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
一旁的刘炳见状，连忙问道：“陛下，可要回宫吗？”
李世民摇了摇头。
“不了，趁着时间还早，你随朕去一趟蓝田县公的庄子吧！”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