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杂役困厄,灵法初显曙光

日头毒辣,刺目的阳光如烈火般灼烧着大地,杂役院的青石板上蒸腾起一层扭曲的热浪,那热浪在眼前晃荡,好似透明的绸缎在舞动。

胡云风弓着腰,手里攥着半秃的竹扫帚,粗糙的竹枝摩挲着掌心,将碎石路上最后一片枯叶扫进簸箕时,后背的粗麻短衫早已被汗水浸成了深褐色,汗水顺着脊背缓缓流淌,带来一阵黏腻的触感。

“云风!“管事孙胖子一脚踹开院门,那“哐当”的声响震得人耳朵生疼,腰间玉牌撞得叮当响,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外门今年只留二十个杂役,今日戌时前完不成后山灵田除草、膳房三十缸水、妖兽栏清扫三桩差事的,统统卷铺盖滚蛋!“

胡云风指尖一颤,竹扫帚“啪嗒“砸在脚背上,脚背传来一阵钝痛。

他盯着自己磨出血泡的掌心,那血泡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昨夜替膳房劈柴到子时,此刻连握拳都疼得钻心,每一丝动作都好似有针在扎。

妖兽栏在后山。而那头赤瞳妖猿,上月刚咬残了两个杂役……

“孙管事,这,这量怕是三个壮汉都……”

“爱干不干!“孙胖子唾沫星子溅到他脸上,那黏腻的唾沫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要不是看在你娘临死前塞的那块下品灵石份上,这等好事轮得到你?“说罢甩着肥硕的肚子扬长而去,腰间玉牌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胡云风咬住下唇铁锈味的血痂,舌尖尝到一股血腥的味道,抄起墙角的铁铲,冰冷的铁铲触感从掌心传来。

经过膳房时,忽然听见身后“哗啦“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声音震动了,刚打满的三十个水缸齐齐翻倒,混着烂菜叶的脏水瞬间漫过他的草鞋,那冰冷且污浊的水让他的脚一阵冰凉。

“哎哟,这不是咱们'勤快人'胡师弟嘛。“李长风倚着朱漆廊柱,指尖还残留着未散的真气微光,那微光闪烁着诡异的色彩,“师兄帮你试试缸底漏不漏,不必道谢。“他玄色外门弟子服上的云纹刺绣在逆光中泛着冷芒,好似隐藏着无尽的寒意,腰间佩剑故意蹭过胡云风肩头,割开一道血线,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了肩膀。

胡云风攥紧铲柄,指节发出“咔咔“轻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李长风偷盗筑基丹被自己撞破时扭曲的脸,那狰狞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想起对方拜入外门长老门下后,自己的被褥就永远是潮湿发霉的,那股发霉的气味现在似乎又钻进了鼻子。

“多谢李师兄指点。“他低头盯着水洼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喉头滚动着血腥气,一股苦涩涌上心头。

残阳将妖兽栏的青铜栅栏拉长成狰狞黑影时,他背着装粪的竹篓,终于摸到了后山最深处那个贴着符咒的洞窟。

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那刺鼻的气味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洞窟里弥漫着腐臭气息,角落里似乎有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蛰伏。

胡云风屏息挪动半步,月光恰在此时穿透洞顶裂隙,那清冷的月光如霜般洒下,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赤瞳妖猿——本该油光水滑的金毛结满血痂,腹部豁口隐约可见青紫内脏,右爪却仍能轻易捏碎他头颅。

“咔嚓“,脚下枯枝断裂的脆响在洞窟炸开,那声音在空旷的洞窟里回荡,好似敲响了死亡的钟声。

妖猿豁然抬头,猩红竖瞳锁住少年单薄的身影,那犹如实质的目光让胡云风浑身一冷。

胡云风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鼻尖砸在铁铲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看见妖兽后腿肌肉骤然绷紧,听见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那心跳声震得他耳朵发麻。

腥风扑面时,他本能地举起铁铲。

月光在铲刃上碎成千万银针,妖猿染血的獠牙距咽喉不过三寸,洞窟石缝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嗒“声——

铁铲脱手的刹那,胡云风瞳孔里倒映的猩红兽瞳突然蒙上一层青辉。

数以千计的碧磷甲虫从石缝中喷涌而出,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星火,精准扑向妖猿溃烂的伤口。

这些指甲盖大小的毒虫原本蛰伏在妖兽粪便里,此刻却随着少年脑海中炸开的古老咒文,化作漫天碧色箭雨。

“万灵法则,以血饲灵,听吾敕令!“

浑厚的声音在颅骨深处震荡,胡云风感觉有热流顺着脊椎窜上太阳穴,那热流好似一团火在身体里乱窜。

他本能地张开五指,指尖渗出细密血珠,在月光下凝成诡异的图腾,那血珠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这是...万灵法则?”

正要撕咬他脖颈的妖猿突然发出凄厉哀嚎,金毛间腾起缕缕青烟——那些毒虫竟在啃噬它伤口里的腐肉!

洞窟里腥风更盛,那刺鼻的气味让他几乎窒息。

胡云风踉跄着扶住岩壁,粗糙的岩壁触感从手掌传来,看着自己掌心血珠在虚空勾画出半透明符咒,那符咒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每只甲虫振翅的频率都清晰可辨,仿佛突然能听懂虫豸们窸窣的私语,那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妖猿抓挠着后背轰然撞向石壁,震落的钟乳石砸在少年脚边,溅起的碎石在他脸颊划出血痕,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云风哥!“

陈小虎举着火把冲进来时,正看见妖猿撞开洞顶逃窜的背影。

竹篓少年跪坐在血泊里,右手死死攥着半截断裂的铲柄,左手掌心浮动的青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那些碧磷甲虫如同褪色的萤火,簌簌落回粪便堆中。

“你手怎么这么凉?“陈小虎托住他后颈,被冷汗浸透的衣领下,三道暗红色爪痕正在锁骨位置缓缓浮现。

憨厚少年没注意到,洞外古松上蹲着道黑影——李长风指尖捏着片沾血的碧磷虫翅,玄色衣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晨雾未散,胡云风在睡梦中仍被恐惧笼罩,他的眉头紧皱,嘴里喃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突然,撩水声将他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时有些恍惚,昨夜救命的竹榻此刻吱呀摇晃,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陈小虎正踮脚往他额头敷冷帕子,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些,木盆里的水还漂着几片驱邪的艾草,淡淡的草药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

“孙胖子今早跟见了鬼似的。“小虎把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掰成碎末泡进温水,“说是外门长老昨夜卜卦,说杂役院有灵气异动......“他突然压低声音,“云风哥你当时浑身冒青光,该不会......“

窗外传来玉牌碰撞声,那清脆的声音让胡云风心中一紧。

胡云风猛地翻身,看见李长风带着两个执事弟子穿过晾衣架,腰间除了佩剑,还多了个绣满封灵符的虫囊。

“外门规矩。“李长风用剑鞘挑开茅草门帘,那“唰”的声音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目光在胡云风锁骨爪痕上停留片刻,“私藏灵兽者,鞭三十,逐出山门。“他身后弟子抖开缚灵索,铁环上还沾着昨日某个杂役的血痂。

陈小虎突然打翻陶碗,滚烫的水溅到李长风锦靴上:“长风师兄恕罪!

昨夜是我偷溜去后山逮山鸡,云风哥是为寻我才......“

“闭嘴!“胡云风拽住好友后领。

他清晰看见李长风颈侧跳动的青筋——那是三年前对方偷服筑基丹强行破境留下的暗伤,此刻在朝阳下泛着不正常的紫红。

缚灵索即将扣上手腕的刹那,山巅突然传来三声浑厚钟鸣,那钟声低沉而悠远,仿佛从天边传来。

执事弟子们脸色骤变,李长风佩剑“沧啷“半出鞘又生生按回——只见漫天传讯纸鹤穿过云层,每只都衔着鎏金卷轴,在杂役院上空炸开七色彩烟,那绚丽的色彩在天空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