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父亲在城中村的房子里租了个小房间,那里连灯都没有,上厕所也只能去一楼。房东是我妈妈的亲戚,租价有优惠,我们就在那里住了下来。

其实我们本不用这么拮据的,可今天因为父亲喝醉了去妈妈的超市闹事,妈妈被辞退了,唯一经济来源断了,只能靠积蓄过日子。

我心疼妈妈,想去帮房东大伯遛狗赚点钱,也好在夏天里吃点冰棍。妈妈却批评我,不能因为溜了狗就去找大伯拿钱。

屋里本来就闷热,妈妈的话更是让我羞愤难当,两颊滚烫,连串的汗珠也随之而下。妈妈见此,安慰我说,等她找到下份工作就给我买电风扇。

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因为我知道,妈妈的钱是要给父亲一半多的,给我交了学费后剩下的还不够买菜,哪能存钱买电风扇呢?

妈妈抱着我一块哭了。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天父亲喝醉酒差点把我妈推进河里,七岁的我差点失了我唯一的妈妈。

晚上妈妈刚点燃蜡烛,父亲就回来了,我吓得一激灵。正纳闷他为啥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时,他突然拉着我去了楼下。

因为是城中村,平时出去也就骑个自行车,再远了就走半里地坐个公交车,打出租车算是奢侈了,所以我一眼就看见了那绿色的车。

父亲喊着:“爸,在这儿,赶紧把她拉回去。”

我下意识想跑,却被爷爷抱在怀里,想起妈妈给我讲的拐卖小孩案,我加大晃腿的力度,嘴巴张开冲向那粗壮的胳膊。

在妈妈身旁站定,我大喊着:“人贩子来了,人贩子来了……”

父亲边骂边说:“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连你爷爷都敢咬!”

原来父亲说的“爸”是真的“爸”啊。上次被拉着叫一个陌生女人妈妈的经历让我印象深刻,还因此被打了好几下,每每想起屁股就隐隐作痛。

后面说了啥我也没听下去,只打量那个传说中的“爷爷”,感觉他力气没有父亲大,应当是不会打我的。

几个星期后的晚上,爷爷又来了,这次却不再抱着我,而是问我要不要跟他去玩,正值童年的我一口应下,挥挥手和妈妈再见后就坐上了绿色轿车。

车子里的空间还不如公交车大,我觉得它贵可能是因为司机技术好,哪都能停下,公交车司机只在固定几个点停。

到了老家的第一天,我看到了过年串门最爱吃的玉米软糖,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奶奶要在夏天过年,但还是按照除夕的规格,熬了一宿的夜。

奶奶中间让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妈妈我想她想的都不睡觉后就走了。我急切的问妈妈有没有吵架,有没有哭,有没有去姥姥家。

得到否定回答后我就安心的继续熬夜,想知道天空中哪个星是我姥爷,也想知道他有没有偷吃冰棍。

爷爷骗我。

老家不好玩,没有小伙伴陪我,爷爷奶奶也不会和我一起玩游戏,我觉得无聊想回家。这时的爷爷奶奶却变了面色,让我别提我妈,挨打挨的多了就会害怕,哪怕打的人是我父亲不是他们,我选择顺从。

可是家里的风扇不如妈妈的扇子凉快,风扇半夜就停下来了,妈妈会给我扇一整夜。在新学校放学后我没看到妈妈找我的身影,就一个人走着回了家,结果被骂了一通。

猛然发觉,最应该陪伴在我身旁的也一直陪伴我的妈妈,在这个暑假消失了。就在我回老家后,想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见妈妈,又怕问了挨骂,只得等到妈妈自己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