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楚家疑案

正在众人窃窃私语,你摇头他叹息,都在等着礼仪完毕开始吃席时,一大群身着道袍的人从大门走了进来,赫然是收了钱前来做法事的城隍护庙们。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身材高大到可以让周围一切都变得秀气的严庙祝,不过今日的他看起来严肃了不少,就算看到沈晋也没有走过来搭腔,而是认认真真地开始做法。

连唱带跳,还要焚烧念经,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其他的护庙们都摸鱼摸得东倒西歪,宾客们都饿的快口吐白沫了,才一丝不苟地结束了仪式。

楚家主本来还准备了不少悼词,见满院宾客一个个眼睛都快绿了,也不敢再拖延,简单念了两句便大手一挥。

“开席!”

凝固的空气突然开始流动,那股肃静的氛围一扫而空,在侍女下人们井井有条的传菜中,众人重新开始了言语。

沈晋怕这顿吃不回本,可是都把清晨惯例的返回现实世界休整都放弃了,此刻自然是毫不客气,仗着这桌上都是外地的客人,气吞万里如虎,上来就先抢一个大鸡腿。

“天呐。”

远处的李铮和张三叔远远看到他正在跟一个小孩争食,突然知道为啥他不跟他们坐在一起,而是自己找了个边角坐下了。

待到酒足饭饱已经是晌午,沈晋简简单单吃了个八分饱,便准备离席回家,

“呀,这不是沈巡夜吗?”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故作惊讶的声音传来,扭头一看,发现却是那县令身边狗腿十足的师爷。

按理来说沈晋跟这玩意八竿子打不着,但谁叫沈晋有一个人情世故系统,以及一个捕头朋友呢。

如今的他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易水名人,最近几个月还多次参与破获县内奇案,县令爽吃政绩拿人手短,偶尔遇到他说话都会客气十足,师爷更是不敢怠慢。

但越是小人越要重礼,更何况是这种位置关键的,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于是沈晋大笑着站起身。

“高师爷?您怎么也在这里啊。”

高师爷眼前一亮,赶紧低了低腰身。

“诶呦您抬举,想不到您还记着在下姓氏呢。”

“这哪能忘啊?”

沈晋随口应和着,询问道。

“既然高师爷在这里,那想必县令大人……”

“大人在呢!在下就是出来上个茅房,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您。”

高师爷愈发恭敬,试探着问道。

“大人可有事没事就念叨您,尤其那起玄而又玄的无头尸案,当真是百听不腻,要不……您跟着在下再去跟大人讲讲?”

怪不得这么献殷勤,原来这厮也把我当根杆子爬了!

不过县令能来这个场合……两家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一般啊。

于是沈晋脸上笑容不减。

“那,走着?”

“您请!”

沈晋在高师爷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奢华无比的凉房,寒暄了一会,县令装模作样抹了抹眼睛。

“不瞒巡夜,本官和楚家家主也是老相识了,那三郎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侄儿,谁知……”

这老贼演技上头,竟真的哭了一把。

“还望你能出手,给我家侄儿寻一个交代啊。”

楚家主是认识沈晋的,当即表示他已经联络好了城隍庙的严庙祝和德化寺的且说大师,还请沈巡夜一同出手,替他幼子揪出真凶,事后必有重谢!

这一切让沈晋颇为感动,果断应下。

看着全员缟素的楚家众人,多少跟李铮学了两招的他一拍茶台,断喝一声。

“日哭夜哭,岂能哭活少爷?”

随后又低声催促,要家主把那夜跟着三少爷一同寻欢作乐的少年郎们叫过来,他要挨个询问。

结果家主讪笑两声,让下人捧上了几份盖了血手印的“供词”。

看着悄悄别开脸的县令。

沈晋展颜一笑。

“善。”

谁知这群穷酸书生们的供述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

——我不造啊。

大伙正围观舞姬跳胡旋,馋妹妹的漂亮大腿爽得好好的呢,三少爷就突然不见了。

或者说他们比楚家人还想要找到三少爷,毕竟要不是狂怒的家主杀到红柳巷找人,没了买单公子的他们现在还在南风馆排队还债呢。

此路不通,沈晋只好把重点放在了另外一边。

“老爷通融,能否把贵府上下都叫出来,让我挨个聊上两句。”

婢女,家丁,然后是侍从,姬妾……

询问过后仍是一无所获,沈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着急,因为这不过是他痹敌的手段罢了。

三少爷是最有可能成为楚家下任家主的人选,如果有谁想要他死,那必然是他那些兄弟姐妹们!

然而在一个时辰后,把这几个人也细细盘问了一遍的沈晋却无奈地捂着脸,逐渐明白是自己错了。

只能说众人评价楚家的这五位少爷小姐是“年轻有为”未免太保守了,这分明就是类人群星闪耀之时!

大少爷喜欢架鹰斗狗,豢养了一群恶仆不说,还三天两头就跟友商的少爷们闹点矛盾。

——因此沈晋是在床边见到他的,这厮前两天刚跟人打了群架,奋勇争先,义字当头,此刻被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却还在大呼反攻。

二少爷喜欢迎难而上,一天到晚啥也不干,就是一门心思想着干,以一己之力支撑起了南风馆近半的营业额。

大小姐上行下效,巾帼不让须眉,尼姑们放不下的她全拾起来了,支撑起了二哥没能撑住的另一半营业额。

——所以沈晋根本没见到两人,因为这对兄妹早已化悲愤为动力,去红柳巷继续接济因为种种原因沦落风尘的失足少男了。

陪沈晋走到这里,楚家主已然是汗流浃背了,脸上的尬笑几乎没有停下来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毕竟跟几位哥姐相比,楚家最小的那个女儿干脆就是个痴呆,年方二八,却才刚学会千字文。

而且极为怕生,在得知有人要来后,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躲在房梁上就是不下来。

在确定她一直没出过别院也没说过怪话后,沈晋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