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上竟有如此人

“哼——还真是想不到啊,你的心思够深的。

居然想到了靠装疯来摆脱我们家。

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兄弟他们这一两年来日子过得有多难?”

算起来的话,桂云嫂应该称呼这个中年人为四伯。

在老家,人们一般都喊他卫四。

卫四看了一眼桂云嫂,比起以前长得胖了一点,脸色和以前的蜡黄相比。

现在的脸色,明显更加健康。

由此可知,这一两年来,桂云嫂的日子过得看来不错。

但也正是因此,卫四就更愤怒了。

要知道,自从桂云嫂离开后,家里面不仅收入锐减,入不敷出。

而且家里的活,也繁忙了许多。

其实,当年桂云嫂的婆婆为了给自己的小儿子娶媳妇,决定卖掉桂云嫂的时候。

卫四便是持反对意见的。

要知道,桂云嫂干活非常的利落。

不管是去哪家干活,甭管是灶边的活,还是田间地头的活。

那都是做得又快又好,干活从来就不惜力。

把她卖掉了,实在太亏了。

好在后面桂云嫂重新嫁的那个男的也死了。

他们正想着去将人绑回来。

却没想到去了之后才发现,桂云嫂疯了。

一个疯子也没什么用,便放过了桂云嫂。

谁特娘的知道,这贱人居然是装疯的。

一想到这里,便火腾腾的冒。

“还不赶紧跟我回家?”

这一吼,桂云嫂便吓了个哆嗦。

她一咬牙,也顾不得生意,转身就逃。

以前的阴影,让她恐惧。

卫四想追,但是他年龄毕竟大了,一时间追不上。

他对旁边的食客道:

“这女的是我家媳妇,她是偷跑出来的。

你们谁知道她住哪里?”

这年头,是相当封建的。

众人一听桂云嫂是偷跑出来的,都纷纷道:

“一个妇道人家,怎能做出这种事?”

因为桂云嫂已经在这里摆摊许久了,有些食客对她住哪里也是有了解的。

有识路的,都纷纷带路。

“诸位!

先等等,我先去一趟百川街,去多叫些人,免得她又跑了。”

桂云嫂也好,卫四也罢,虽然属于泗水镇人。

但是住在乡下。

今天来泗水镇,主要是来找活干的。

最近是冬天,刚过完年。

乡下的农活,这段时间做不成。

所以一般来说,很多为了挣一口嚼头的,都会趁着这个机会进镇子里找点短工干。

桂云嫂以前的婆婆、小叔子甚至小叔子的媳妇,都来了。

现在都在百川街那里等着泗水镇各大家族的管家老爷挑选呢。

卫四来巴山街,是因为百川街那边卖的东西都很贵。

现在临近中午,肚子饿,钱包憋,这才不得已走到巴山来的。

主要目的,是为了买点便宜的食物饱腹。

谁知道居然遇见了桂云嫂。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

要说到干活,桂云嫂绝对是一把好手。

那些大家族的老爷太太,都最喜欢桂云嫂做事的。

其他人每个月一百钱,桂云嫂以前在陆家的时候,那可是每个月足足三百。

待遇根本不一样。

一想到这里,卫四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

——

钟须友坐在黄包车上,朝着他在这个世界的家而去。

黄包车,又称人力车,或者东洋车。

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

最早由东洋岛传入,后逐渐流行于东孚、沧津城等大城市,成为街头巷尾一道独特的风景。

黄包车通常由两轮、一车厢、一根长车辕组成。

车厢可容纳一到两人,座位铺有软垫或竹席,上方支起可折叠的布篷以遮阳挡雨。

车身多为木制或铁制,漆成黑色或黄色,车轮包铁皮或橡胶,行进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车夫需双手握住车辕,靠人力拉动车辆前行。

坐黄包车是什么体验呢?

说实话,对于前世坐过汽车的人来说,真没那么舒服。

黄包车座位狭窄,即便铺了棉垫,久坐仍感硬实。

行进时,车夫奔跑的节奏带动车身颠簸,尤其在石板路或土路上,乘客需抓紧扶手以保持平衡。

若遇急转弯或避让行人,车身倾斜的刺激感常令人心惊。

何朝龙和钟须友,一人坐一辆黄包车。

而两人的两侧,却跟着十几人。

这都是何朝龙的手下,他们步行跟着。

何朝龙一路上,总想趁机和钟须友套近乎。

不过见钟须友没兴致,便也不敢随意说话。

钟须友前世今生,这是第一次坐黄包车。

虽然说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坐,但胜在新奇。

因为视线略高于街面,所以能清晰观察市井百态:

小贩吆喝、报童奔跑、旗袍女子袅袅而过。

车夫汗湿的后背以及急促的喘息声。

甚至能闻到车夫的汗味与街边食物的混杂气息。

渐渐的,钟须友从新奇变得乏味,他打了个哈欠。

却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尖叫声,让他脸色瞬间一变。

“停车!!!”

钟须友忽然喊道。

车身陡然而停。

钟须友腰马合一,并没有受惯性影响。

反而一个空翻从黄包车上跃下。

但一旁的何朝龙,却差点从黄包车上摔下来。

他满脸怒火,但见让停下的是钟须友,只得将怒火压下。

“你们别动我的钱,这是我给我家阿毛攒的!”

“你个贱人!

你还在装疯,你以为我还会吃你这一套?

你当初靠着这一招,不知在外躲了多少清闲,找了多少野汉子。

平白让老娘在家吃了多少苦?”

一个看起来就精明利落的老妇,此刻咬牙切齿。

当初以为看见桂云嫂疯了,觉得一个疯子无用,才没管桂云嫂,让桂云嫂自生自灭。

但如今一看,这哪里像是疯的人?

疯子能做生意吗?

一想到这一两年来,家里的衣服她要洗,家里的地她要种,饭她要做。

关键是,家里过得紧巴巴的。

她便心中愤怒至极。

只觉得心中亏得慌。

“放开她!”

钟须友小脸森寒,大声喝道。

说实话,钟须友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但是,他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要不是桂云嫂,他说不定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