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回城

袅袅黑烟在青河上空飘荡，腐烂的肉香味弥漫河畔。

一干渔民忙活几个时辰，府中早已空空如也。

此刻闻到这味道，哪怕脸上依旧哭丧之态，却也不由自主吞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难掩腹中饥饿。

“石捕快，您看这河伯也烧了，铁锚帮也灭了，可否放我等离开？”

梁村长战战兢兢走上前，操着沙哑嗓音对石朗道。

石朗侧过头，瞥他一眼，冷笑道：“自然可以，不过尚有最后一事。”

“敢问何事？”梁村长见石朗松口，眼中闪过亮光，赶忙问道。

“都给我吃！”

石朗伸出手指，猛地指向正被炙烤的河伯尸体，大声道。

看到这帮愚昧渔民，他心里就来气。

即便杀了几人，还是感觉这些人并非信服。

他估摸着，过不了几日，渔民回去又得祭拜所谓的河神。

必须从心底彻底击垮他们。

“这……这不妥吧。”

梁村长闻言，脸色变得煞白。

他没想到，眼前这壮硕捕快，把河伯杀了还不算完，竟还让渔民吃河伯的肉？

“嗯，确实不妥……”

石朗摩挲下巴胡茬，思索着。

“吃太少了！”

他微微一笑，指着梁村长：“你也得吃！每人吃两拳大小的肉方可离开！”

“这！你！你如此亵渎河神，定将遭到报应！”

梁村长如遭晴天霹雳，身子猛地一震，伸出枯瘦手指惊叫道。

“快！你第一个！”

石朗捡起王金宝的官刀，用刀尖指着梁村长。

看着锋利刀刃在鼻尖前晃动，梁村长也不得不低头。

“村长！使不得啊！”

“村长！咱们村会遭报应的！”

一干渔民见状，纷纷大声叫嚷起来。

“吵什么！人人有份，排好队！”

石朗微微笑着，用刀尖一指那些渔民，大吼道：“排好队！所有人吃完才能回家！不然就到河里去喂鱼！”

梁村长连连摇头叹息。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步步走到河伯尸体旁。

待走到跟前，看着眼前那被烤得滋滋冒泡、表皮呈现焦黄之色的肉块，他还是咬了咬牙，向前走了几步。

其他渔民见到石朗这尊煞星，也顾不得许多，还是保命要紧。

他们只能乖乖站到村长身后，排成一个长队。

石朗点点头，走到河伯尸体旁。

他用刀尖剜下来两块拳头大小的肉块，放到梁村长手中。

那肉块上面冒着袅袅黑烟，油脂滋滋冒泡，颇为烫手。

梁村长抓在手里，来回倒腾几十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拿稳。

在石朗的逼迫下，梁村长只能皱起眉头，闭眼大口咬了下去。

刹那间，一股腐烂气味直冲鼻腔，让他差点作呕。

但是口中尝到一阵鲜美肉香。

梁村长睁开眼，眼睛一亮，紧紧盯着手中的烤肉块，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一转头，看到后面渔民们惊诧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再次摆出哭丧表情，把两块烤肉块塞进嘴里，装作艰难地咽下肚。

“乡亲们，去吧，保命要紧。”

梁村长吃完手中肉块，抹了抹嘴上油花，哭丧着脸对渔民道。

他身后的渔民听到这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走上前，伸手接过剜下来的肉块，大口朝着嘴里塞着。

与梁村长一样，那渔民刚一口咬下，眼睛猛地一亮，喉咙里还不自觉地嗯了一声。

回过神来，他左右看了看，又哭丧着脸大口啃了起来。

石朗见到这一幕，心中发笑。

他可是清楚，这河伯肉块就像臭豆腐一般，闻起来满是腐肉臭味，吃起来却异常鲜美，也难怪智刚和尚能直接生吞。

“嗯～这肉？”

“唉，河神大人，你死得好惨啊！”

一干渔民一边吃着肉，眼睛里闪烁着惊喜光芒，心中暗自感慨这肉质的鲜美。

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痛苦万分的神色，嘴里念叨着一些惋惜的话语。

前面的渔民越吃越多，后面的渔民也看出端倪。

他们迫不及待往前挤，甚至都不需要石朗用刀去剜，而是直接拿起鱼叉，去尸体上插肉。

石朗淡淡一笑，他的目的已然达成。

就是要让他们亲口吃下所谓的信仰，才能破除心中魔障。

他回到远处树下，扶起王金宝，准备离开。

“石小子？他们？”王金宝见渔民疯狂争抢河伯肉的场面，不禁疑惑问道。

甚至他的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不用管，你身上有伤，可不能吃这玩意。”

石朗把王金宝的胳臂扛在肩上，朝着渔村走去。

王金宝回过头，好奇地盯着疯抢烤肉的渔民，心中疑惑仍未消散。

回到渔村，石朗重新给王金宝包扎伤口。

他暂时也顾不得王金宝伤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毕竟他方才在河边杀了几个渔民，要是等其他人回过劲来，定然会找自己麻烦。

他如今的实力，整个村一起上都未必能伤得了，但总不能把整个渔村都屠了吧？

毕竟自己是捕快，不是土匪。

石朗快马加鞭，在道路上狂奔一个时辰。

一路之上，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青石县城旁。

一路上，王金宝可遭了大罪。

即便石朗重新包扎伤口，还是受不了路上的颠簸，伤口又开裂了一些。

他面色苍白如纸，趴在马背上，一直哼哼着。

到了青石县城门口，眼睛里才亮起一点光芒。

他强撑着直起身子，准备进城。

二人刚到城门前，便看到城门上高高挂着一个无头尸体。

尸体旁悬着一颗头颅，那头颅皮肤呈青黑之色，青筋暴起，獠牙外露，正是死去的陈元化。

在头颅下，还长长地挂着一条白布，上书：“重犯陈元化，身为捕头，勾结鬼怪，罪该万死！”

“怎么这时候挂出来了？”

石朗看着陈元化的尸首，觉得十分奇怪。

陈元化之事已经结束许久，为何现在把尸首挂出来，还特地用白布写上罪名，生怕人不知道似的。

“别……别看了，快……快去医馆。”

王金宝重新趴回马背上，无精打采地说着。

石朗回过头看他一眼，只见其面色似乎更白。

他赶紧牵着王金宝马匹的缰绳，朝着东市方向匆匆而去。

在城中主街走了没多久，二人便到了寒杏堂门前。

石朗翻身下马，小心翼翼把王金宝抱下来，而后快步朝寒杏堂中奔去，喊道：

“秦大夫，快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