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

我从读博士开始做儿童咨询,至今有20年了。我咨询过的儿童和家庭虽然问题各不相同,但是多多少少都会指向上学这件事。我最初看到的多是中、小学生,有因为学习障碍、社交焦虑休学的,也有因为网络成瘾休学的,还有老师要求家长必须去咨询的多动症的孩子。后来我在工作中遇到的上学问题更严重的孩子是自闭症儿童,我的一部分工作就是指导家长怎么和学校打交道——家长要扮演什么角色,对学校要有什么重要的期待,要抛弃哪些幻想之类的。

我的这本书将从多个方面讲孩子上学这件事,当然可能有些啰嗦,有些内容会在不同的章节里重复一下,这些重复的部分,大家就当作一种“强化”吧。我很想从多个角度把同一件事情讲清楚。

大家可以看目录了解一下本书的大体内容。很多家长来找我是想提升孩子的学习成绩,感觉不管是什么心理问题,只要落在学习障碍这个范畴,家长是最爱来咨询的。可是我们要面对的最严峻的问题已经不是学习好不好了,而是能不能去上学,从学习障碍发展到失学也许并不遥远。随着咨询经验的积累,我们可以让家长对学习障碍的可能后果有个预期和准备,让他们更有控制感,并且做出更为理性的判断。当然,家长未必接受我们的咨询与建议。

另外,我们在尽量阻止孩子失学的情况下,有时候也要做出相反的决定。当孩子的状况非常不好,休学也许比上学更好,为了孩子的心理健康,该回家休整一段时间就休整吧。如果有校园霸凌可能危及生命,失学比死亡要强。有些孩子因为上学的压力导致更严重的身体或者精神症状,比如癫痫、精神分裂症等,这个时候失学而不生病也是更好的选择,因为如果坚持上学而最终得了重病,最后面临的还是失学,而且这种重症是影响终身的。家长作为监护人要综合判断孩子是不是要休学。

家长作为孩子的监护人,是孩子的保护者,要架起和学校谈判的桥梁,家长不是把孩子送进学校就万事大吉了。家长要有基本的养育孩子的原则,也就是我在书里反复强调的“养育三原则”——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不破坏贵重财物。尤其是当孩子状态不好的时候,可能有很多的行为问题,我们不可能同时纠正所有问题,那么抓大放小,在不违反养育三原则的情况下,更多地容忍孩子的某些不良行为,比如上课搞搞小动作之类的。

一个孩子上学出问题,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有可能是孩子自身的问题,有可能是家庭问题,也有可能是老师和学校的问题,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方面的综合作用,放大了孩子的问题。有效识别是谁的问题、有的放矢地进行干预非常重要。

这本书并不能完全解决孩子上学遇到的所有问题,但是可以帮助家长和老师预见某些问题的发展和转归,哪些问题在学校和家庭层面可以解决,哪些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应尽量采取比较温和而有效的方式减少孩子的问题,而不是放大孩子的问题。

这本书的读者人群包括家长、老师,以及与儿童相关的各种专业人士,比如心理咨询师、社会工作者等。

最后我想说说这本书的成形过程。写书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特别有压力的事情,我感觉自己有很多素材,可是每次我给我的学生还有家长们“画大饼”说我要写书之后,就开始焦虑,不想进行下去,能拖延就拖延。然后还得想各种偷懒的方法降低自己的焦虑才能把这个事情推进一点点。

这本书是在我已毕业的学生孙睿杰的帮助下完成的。我要找一个学生帮我整理,我得对着一个人像讲课似的讲故事,我才能感觉到我要写的内容是有系统的。让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那这辈子大家也别想看到我的书了。正好去年有段时间孙睿杰没有安排、空闲时间多,我就和她商量,我给她单独授课,作为听课的回报她帮我把讲课的录音誊录并整理成书的初稿,去年底她完成了这个工作。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孙睿杰,没有她的前期工作,就没有今天这本书。

我记得当时我们前后聊了大概4个半天,内容整理出来有8万字左右,我开始增增减减,当然主要是增,应该增加了有4万多字吧,做些扩充,或者把小故事讲得更丰富些。2022年3月底,我联系北京大学出版社,我想9月份开学之前能出来可以给新生家长看,不过编辑和我说由于工作安排最快也要到12月底才能出版,然后因为北京4月底出现疫情,核酸检测带来的焦虑,加上线上上课,我的腰椎又出了问题,我想反正也赶不上今年9月份了,我就又开启了拖延的模式,一直拖到7月底,要开学了,我想还是在假期里写完吧,能赶在明年9月份出版就行了。

作为一个特别害怕写作的人,请大家多担待我的写作水平,主要看中心思想,对大家有启示就好。还有就是,我想说明一下,这本书不是一本学术专著,所以我没有列出任何参考文献,更多的是从我的咨询经验和感悟中来的,就当作一本普及读物吧。

在孙睿杰的帮助下,我已经够偷懒的了,可我还在想有没有更偷懒的方式呢。我有很多出书的选题,可是一想到要写书,就退缩了,总觉得写书会焦虑、会让我生病,我总是幻想要是我讲讲课,然后能自动成书就好了,不过最终还是得要我改啊!谁能提出更偷懒的解决方案呢?不要让我有压力,不要让我生病,然后书自动就出来了。

这本书的出版还要感谢帮我校对稿件的学生,其中包括目前还在我的实验室的学生,他们是研究生赵琦媛、冷晓,本科生唐雨辰、丁怡婷、王蕊、查玥彤,已经毕业的研究生王远方、于今和侯晓晗,以及我们实验室编外的研究生贺雯琪。

还要单独感谢北大出版社的编辑赵晴雪,她是钱铭怡教授的研究生,我们出自同门,在出版方面她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尤其是她又要有小宝宝了,还要忙我的事情,真的很感谢。另外,也祝福未来要降生的小宝宝。

最后,感谢所有来找我咨询的孩子和家长,与他们交流丰富了我的临床经验,无论他们走过的是正确的道路还是一条弯路,都给了我们很多启示。

易春丽

2022年8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