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办公室里,自动演奏的银器流淌出舒缓的《月光奏鸣曲》。
音符却被墙上画像们如炬的目光绞碎成不安的碎片。
老校长指尖摩挲着鎏金茶杯,杯沿残留的“蟑螂堆”糖渍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他蓝绿色眼眸像深潭中蛰伏的巨鳄,在莫迪踏入门槛的瞬间,漾开危险的涟漪。
“莫迪同学,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邓布利多的声音裹着蜂蜜酒的醇厚,尾音却暗藏摄魂取念般的穿透力。
随着魔杖轻挥,两把雕花橡木椅自动靠拢。
椅背上雕刻的狮鹫突然眨动宝石眼睛,利爪在虚空中抓出一串火星。
莫迪的喉结艰难滚动,伪装的恭顺下,每根神经都紧绷如满月弓弦。
他注意到邓布利多身后的画像群起骚动。
满脸络腮胡的前任校长将鼻子贴紧画框,魔法镜片几乎要戳破画布。
手持羽毛笔的女校长在虚空中疾书,书写的沙沙声与莫迪的心跳共振。
“最近我留意到,你每日清晨都会在魁地奇球场旁的草坪上锻炼。”
邓布利多突然倾身向前,白胡子几乎扫过桌面。
魔杖尖无意识地敲击出摩尔斯电码般的节奏:“徒手劈开橡木时肌肉的震颤频率,负重绕城堡疾跑时踏碎晨霜的力度......”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这些训练可不像是普通一年级巫师会做的事。”
莫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当邓布利多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小臂暴起的青筋时。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化作无形的魔法探针,企图穿透皮肤探寻血脉秘密。
但面上仍挤出憨厚笑容:“校长过奖了,我只是觉得强身健体对学习魔法有帮助,都是些笨方法......”
“何必过谦?”
邓布利多突然爆发出爽朗大笑,魔杖在空中划出银蓝色轨迹。
墙上画像们齐声发出“嘘”声,震得莫迪耳膜生疼。
老校长抓起一把凭空出现的滋滋蜜蜂糖抛进嘴里。
糖块在口腔里炸开的嗡鸣中,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如古魔法阵的吟唱:“霍格沃茨的黑夜从不平静,有些潜藏在阴影里的东西,可不是书本上的咒语能轻易解决。”
莫迪的后颈窜起细密的寒意,他盯着邓布利多白胡子上沾着的糖晶。
那些闪烁的光点突然幻化成摄魂怪的尖牙。
当独眼老校长的画像用魔杖在空气中画出警告的骷髅标记时。
他终于确定:那些关于甜食的闲聊、对体能训练的看似随意点评,全是精心编织的魔法蛛网。
“校长的意思是......”
莫迪拖长尾音的同时,悄悄在座椅下结出防御手印。
余光瞥见画像中女校长的羽毛笔笔尖开始滴墨。
墨迹在空中凝成三只展翅的雄鹰——正是奥丁森家族的纹章。
邓布利多将最后一颗火焰威士忌糖含在嘴里,任由火花从嘴角溢出,勾勒出诡谲的笑容。
“年轻的雄鹰总爱追逐风暴,却不知风暴中心藏着怎样的漩涡。”
他转动着魔杖,杖尖突然迸发出凤凰福克斯的虚影。
“若有羽翼未丰的雏鹰偏离航线,或许需要一阵托举的风。若是有人愿意在暗中帮扶,霍格沃茨的星空也会更加明亮。”
空气突然凝固成琥珀。
莫迪感觉有无数根魔法丝线穿透长袍缠上心脏,而邓布利多正握着丝线的另一端。
他突然仰头大笑,震得墙上画像纷纷捂住耳朵。
“校长何必绕圈子?您不就是想让我在必要时刻,帮哈利他们一把?”
办公室陷入死寂,唯有邓布利多手中的茶杯发出细微的龟裂声。
老校长推眼镜的动作顿了半秒,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眼中的诧异。
“莫迪同学果然快人快语......”
“我需要报酬。”
莫迪猛地起身,带翻的椅子撞出闷响,惊得画像们集体倒抽冷气。
他直视那双能看穿灵魂的蓝绿色眼睛,奥丁森家族的血脉在血管中沸腾。
“至于是什么,日后再说。但我希望校长您能记住今天的承诺。”
邓布利多沉默着将一块“蟑螂堆”塞进嘴里,咀嚼的嘎吱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当他再次开口时,每个字都裹着冰霜:“霍格沃茨从不会亏待心怀正义的巫师。”
随着魔杖挥出,画像们突然集体鼓掌,掌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其中还夹杂着前任校长们意味深长的冷哼。
“星图上最亮的星,总出现在最黑暗的夜。”
邓布利多突然望向窗外,夜色中云层翻涌如沸腾的坩埚。
他摩挲着口袋里的“蟑螂堆”包装纸,声音轻得像在念咒语。
“当三楼走廊的星光突然黯淡时,或许该有人重新点亮它。”
话音未落,整面墙的画像突然剧烈晃动,画框迸裂出蛛网状的裂纹。
邓布利多魔杖点出的金光中,莫迪看见那些破碎的画像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
在空中抓挠出“记住承诺”的血痕。
而老校长早已将新出现的“蟑螂堆”包装纸折成纸鹤,看着它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月光里。
“回去吧,孩子。”
邓布利多的笑容重新变得和蔼可亲,白胡子上还沾着糖屑。
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魔法幻影。
“记住,夜空因繁星而璀璨,却从不在乎哪颗星在台前闪耀。”
莫迪行礼时,余光瞥见画像中一位独眼校长朝他竖起大拇指。
而女校长正在虚空中修改之前的预言——墨迹化作的雄鹰突然长出獠牙,将原本的星辰轨迹撕成碎片。
走出校长室的瞬间,他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