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酷吏

随着衙役的到来，刚刚还很是嘈杂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村民们各自带着各自的东西迅速的排成两列，像是等着被检阅的队伍似的。

就连刚刚还拉着陆远满脸关切的陆山，也是连忙满脸恭谨的带着陆远整整齐齐的排好。

就连最普通的衙役都有如此威势，陆远的心里面不由得开始想起前世那些乡镇的公务员们。

最后他竟然愕然的发现，乡镇公务员里面别的不说，那些乡镇治安所的治安员，还真是牛逼轰轰的。

虽说达不到现在这两名衙役的水准，但寻常的老百姓看见他们，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真是人见人怕！

两名衙役眼见村民们满脸恭谨且带着些许惶恐的神色，似乎很是受用似的，远远的脸上就带起略显残虐的笑意。

“赶紧的，都把准备好的秋税放在车上，爷还等着去隔壁村收税呢！”

来到村民们近前，两名衙役连眼皮都没有抬，就带着满满不耐烦的神色朝着陆远他们喊道。

听到两名衙役满是不耐烦的语气，刚刚还略显惶恐的村民们脸上顿时露出颇为惊喜的神色。

按照往些年的经验，这俩衙役心情不好的时候，绝对懒得跟他们多说，那真是上来就抢，上来就打。

而现在两名衙役连动的意思都没有，显然今年的秋税应该很好糊弄过去吧.......。

带着略显忐忑的神色，村民们战战兢兢的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装到衙役身后那两辆牛车上。

“啪！”

突如其来的响声登时让原本就战战兢兢的村民们登时转过头去。

陆远转身，却看见那名高瘦衙役手中的牛鞭已经落在瘦骨嶙峋、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

带着些许倒刺，似乎很久都没有收拾过的牛鞭打在老者身上的瞬间，就在他的身上留下道血淋淋的鞭痕。

还真是动辄就动手，丝毫不顾他们这些寻常百姓的死活，看着衙役满脸愠怒的神色，陆远连忙把头低的低低的。

“你这老家伙，就拿这两只山鸡就想要糊弄老爷，你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老爷.....老爷！”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老者不敢有丝毫的埋怨，反而连滚带爬的顷刻间跪倒在高瘦衙役的身前。

“老爷啊，我家老大进山死了，现在家里面就只剩下老头和孙女俩，您就行行好，就当是老头交过税了吧！”

“呜呜呜.......！”抱着高瘦衙役大腿的老头登时嚎啕大哭起来。

“死了，有没有上镇里面报备？没有报备的话，那就是还没死！”

“没死竟然敢逃税，我看你们家的猎户证是不想要了吧！”

“赶紧的，今天交不起秋税，别怪老爷拉着你和你那孙女去开山去.......！”

说话间，高瘦衙役还满脸嫌弃的将老者踹出去好远，就好像生怕老者那鼻涕泪水将他的皂衣弄脏似的。

“老爷啊，您要拉老头开山就拉老头去吧，可怜我那孙女才十二岁啊，那么小的年纪去开山，会死在那的啊！”

“谁说要拉她开山去了？你这老不死的，你那孙女十二岁正是好卖的时候，到时候就拿她来抵你家的秋税吧！”

“记住，等会儿走的时候带上他孙女。”

高瘦衙役就好像在说卖鸡卖狗似的，脸上无比轻松的就已经决定老头和他孙女的悲惨命运。

即便如此，那些刚刚交完税的村民们依旧连大气都不敢喘，就那么满脸呆滞的看着衙役处理老头他们爷孙俩。

让陆远感觉更可气的是，满脸呆滞的旁观人群中，赫然还有老头的亲弟弟他们……。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直到现在，陆远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老头被无情的拖走，交税的对象很快就轮到脸上还带着些许痛惜神色的陆远。

“呦，这不是陆远吗，没想到你还真敢上山，竟然还真让你猎到这几只山鸡！”

等轮到陆远的时候，高瘦衙役孙必成脸上顿时带起戏谑的表情，语气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刚刚说话让随从小吏带走那对爷孙的就是这孙必成，这家伙身为黑山镇的衙役可谓无恶不作。

寻常年间，孙必成总会找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克扣或者私自增加靠山村村民们的税收，从而借机欺男霸女中饱私囊！

往些年，因为陆远他爹是靠山村最优秀的猎户，经常在黑山镇售卖猎物的缘故，孙必成倒也不敢做的如何过分，但自从得知陆远他爹失踪，这家伙就立时换了副嘴脸。

如果不是孙必成这贪得无厌的家伙，前身估计说什么也不会孤身一人进山打猎，而他也不至于穿越到这个人吃人的世界来……。

正寻思间，孙必成那阴阳怪气的公鸭嗓再次响起。

“我说，你家可是猎户户籍，秋税可不是这区区三只山鸡可以抵消的哦！”孙必成斜着眼看着陆远越发难看的脸色，紧接着再次脱口而出道:

“除去这三只山鸡，你需要再拿出十个大钱才能算数，如果拿不出来的话，你就等着被收去户籍，等着进山开山吧！”

除去谢三只山鸡还要十个大钱，看起来这孙必成是准备把我往死里逼啊，看着那家伙得意洋洋的表情，陆远不由得满心愤恨的想到。

全盘接受前身的记忆，陆远当然知道十个大钱对于他这个破落户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周皇朝立国数千年来，货币体系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波动，十个大钱足足能换到一百个铜板，如果换他手里的山鸡的话，足足还能换五只有余。

现在，别说十个大钱，就算是十个铜板都能把陆远给活生生的逼死……。

“老爷，老爷，我这有……我这有！”陆远这边刚刚握紧拳头，已经交完税的陆山连忙带着满脸的讪笑，急慌慌的从怀里掏出十个大钱，塞到孙必成手里。

“呦呵，没看出来陆山你还挺有积蓄的嘛。”孙必成不慌不忙的把大钱揣到怀里，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陆远他们再次说道：

“看在这十个大钱的份上，陆远你的秋税就算过去了啊，但来年春天……”说到这里，孙必成的脸上忽的露出颇为凶残的笑意。

“陆远，陆山，你们两家明年春天的税收翻倍，到时候如果交不起的话，可别怪孙爷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