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刺谋惊现智化解

官道上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石砖缝里凝着霜花。

洪雅拢了拢狐裘领口，指尖摩挲着袖中暗藏的玄铁短刃。

八匹雪蹄乌骓马拉着的金丝楠木车驾碾过石板，车辕上银月正抓着缰绳与韩立斗嘴，清脆嗓音惊飞了路边枯枝上的寒鸦。

“您真该瞧瞧韩统领昨儿试新铠甲的模样，活像只翻不过身的铁乌龟！“

“总比某些人偷吃栗子糕噎得直翻白眼强。“

洪雅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枯黄芦苇，耳畔的笑闹声渐渐模糊。

三日前截获的密报还压在紫檀木匣最底层，那封用胭脂虫红染就的暗杀令上，赫然盖着兵部虎符的印鉴。

她闭眼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空间里那本《千机阵图》正悬浮在灵泉上方，书页无风自动。

车驾拐过最后一道山梁时，洪雅嗅到了铁锈味。

本该挤满迎接百姓的官道空无一人，秋风卷着枯叶扫过青石台阶。

十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跪在城门前，为首老者捧着万民伞的手在剧烈颤抖。

洪雅搭着银月的手背刚踏下车辕，突然听见人群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娘娘当心！“

韩立的暴喝与冷箭破空声同时炸响。

洪雅旋身时发簪甩落在地，三支淬毒弩箭擦着狐裘镶边钉入车辕。

空间里的防御法宝随着她意念微动，玄铁伞骨“唰“地在她头顶张开，将第二波箭雨尽数挡下。

“西南角弓弩手十二人！“韩立横刀劈开扑来的黑衣人，猩红血珠溅上他紧绷的下颌，“保护殿下退入城门！“

洪雅却逆着人流向混乱中心走去。

绣鞋踩过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她盯着那些跪地百姓躲闪的眼神，突然抓住某个正要溜走的老妇：“大娘方才为何要摔碎茶盏？“

老妇人枯槁的手腕在她掌心发抖，浑浊眼睛瞥向城楼飞檐。

洪雅顺着那方向望去，恰见寒光在斗拱阴影中一闪。

空间里的暴雨梨花针匣瞬间出现在她袖中，七寸钢针穿透三层椽木，闷哼声伴着重物坠地传来。

“当啷——“

青铜腰牌从刺客怀里滚落，上面沾血的“崔“字让洪雅瞳孔骤缩。

这是她上月刚赐给治粟官的令牌，此刻却出现在杀手身上。

身后传来银月的惊呼，她转身看见三个黑衣人正结成三角阵型扑来，刀锋走势竟与《千机阵图》第七页的“三才杀阵“分毫不差。

“韩立！坎位破阵！“

洪雅厉喝出声的同时，空间灵泉突然剧烈翻涌。

过度使用法宝带来的眩晕感让她踉跄半步，却仍精准地将解毒丹抛给中箭的侍卫。

当她假意跌倒诱得刺客首领现身时，藏在指缝的磷粉突然炸开刺目白光。

“你怎会识得崔氏秘阵？“蒙面人捂着血流如注的右肩倒退，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生铁。

洪雅踩住他掉落的弯刀，簪尖抵住对方喉结：“教你阵法的人没说过？

阵眼在震位的人，握刀时小指总会多翘半分。“她垂眸扫过那人腰间玉坠，突然轻笑出声：“告诉崔尚书，下次往熏香里掺曼陀罗花粉的时候，记得先把自己佩玉上的药渍擦干净。“

远处忽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地面碎石子开始细微震颤。

洪雅偏头望向官道尽头扬起的尘烟，染血的唇角勾起微妙弧度。

她弯腰扯下刺客首领的蒙面布，却对上一张布满诡异黑纹的脸——那人在她碰到面巾的瞬间就断了气。

“殿下！“银月举着还在滴血的长剑跑来，发髻散了大半，“东边林子里还有三十多匹战马，马鞍都是新换的......“

洪雅用绢帕裹住从尸体怀中摸出的密信，火漆封口处半个龙纹印鉴让她指尖发凉。

当城楼上幸存的铜钟被撞响时，她望着官道上越来越近的玄色旌旗，忽然将某个冰凉的物件塞进韩立染血的手甲。

“把这块双鱼玉佩送去太医院，“她压低声音，“就说本宫要查查，西域鬼面藤的毒粉是怎么混进御贡的胭脂里的。“

玄色旌旗撕开秋日薄雾，李逸轩银甲上沾着草屑，马鞭破空声里裹着血腥气。

洪雅望着他剑锋上蜿蜒滴落的血线，突然想起三日前两人在御书房的对峙——他执意要在她身边安插暗卫时，也是这般绷着下颌线条。

“殿下受惊了。“李逸轩翻身下马，拇指擦去她颊侧溅到的血珠，动作温柔得像是拂去花瓣上的露水。

但洪雅分明看见他腰间新换的鎏金蹀躞带，那本该在三个月后才启用的玄麟卫虎符，此刻正明晃晃悬在玉扣旁。

城楼上幸存的铜钟突然被撞响，十二声钟鸣震得满地断箭都在颤动。

洪雅后退半步避开他带着硝烟味的披风，袖中密信火漆上的龙纹硌着掌心：“皇子殿下倒是来得巧，连东郊大营的轻骑兵都能调动？“

李逸轩低笑一声，佩剑归鞘时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他弯腰拾起刺客首领的弯刀，刀柄内侧暗刻的崔氏族徽在阳光下泛着青灰：“不如问问崔尚书，豢养私兵的钱粮从何而来？“染血的刀尖突然挑起洪雅腰间香囊，“娘娘今日用的沉水香，倒比昨日的龙脑更醒神。“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洪雅嗅到他衣襟间若有似无的曼陀罗气息。

空间里的灵泉突然剧烈翻腾，她扶着车辕稳住身形时，听见远处传来内侍尖利的通传声。

“圣上口谕——“

紫宸殿的蟠龙金柱投下细长阴影，洪雅跪在冰凉的金砖上，看着皇帝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那枚双鱼玉佩。

太医院正使的冷汗正顺着官袍领口往下渗，西域鬼面藤的毒理分析奏章在御案上摊开，朱砂批注刺目如血。

“爱妃想要兵部辖制权？“老皇帝突然咳嗽起来，明黄帕子捂着唇缝溢出的血丝。

洪雅将袖中《千机阵图》残页又往里塞了寸许：“陛下明鉴，今日刺客所用阵法，与南疆叛军上月突袭潼关的战术如出一辙。“她故意让尾音染上些许颤意，“臣妾查验过阵亡将士的伤口，三棱箭镞的锻造工艺......“

话未说完，李逸轩佩剑撞击玉阶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铜铃。

他捧着的檀木匣里，崔氏与西域往来的密信正散发着龙涎香都盖不住的腐臭味。

洪雅垂下眼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分明是她三日前锁在空间暗格的东西。

暮色染红宫墙时，洪雅在观星台截住正要离开的李逸轩。

八角宫灯将两人的影子绞缠在汉白玉栏杆上，她盯着他腰间虎符冷笑：“殿下连我妆奁里的绢帕都要查验？“

“娘娘不也在我茶汤里试毒？“李逸轩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暗红的针孔还泛着青紫，“昨夜潜入崔府的书房好玩么？“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焦黑的兵符，缺口处正与洪雅空间里那半块严丝合缝。

夜风卷起《均田令》草案的纸页，洪雅伸手去抓飞散的宣纸时，被他带着薄茧的掌心按住手腕。

灵泉透支的眩晕感突然袭来，她踉跄跌进他怀里，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叹息：“你要改革刑狱、清查田亩，可曾想过六部七成的官员都姓崔？“

“所以就要像你这样，把火药埋进他们祖坟？“洪雅挣开他怀抱，摸到袖袋里温热的瓷瓶。

这是今晨从空间取出的幻心散，能让审讯对象吐露深藏的记忆——此刻却让她想起两人初遇时，他递来那碗掺着同种毒物的避子汤。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重重宫阙，洪雅站在藏书阁顶层的阴影里，看着李逸轩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

她展开从空间取出的《机关要术》，泛黄纸页上的“连弩车“图纸突然泛起微光——这是上次升级灵泉后出现的新内容。

“娘娘，崔府后厨运泔水的车队寅时出城。“银月提着宫灯匆匆上楼，发梢还沾着夜露。

洪雅将改良过的城防图塞进暗格，突然瞥见《机关要术》末页浮现几行小字。

当看到“地动仪可测矿脉“时，染着丹蔻的指甲在“铁矿“二字上重重划过，震得烛台里的火苗都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