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人正面朝上地放在甲板上一看,管家、青儿和桂儿都大吃一惊。
竟然是锦安侯!
姜兰并不惊讶,因为人泡在水里时她就认出了他手上的墨玉扳指,还有他头上戴的发冠和身上穿的衣服,她都曾见过。
“小姐,这…这…”管家惊讶得都有点结巴了,下一刻又被姜兰的行为震惊到了,青儿和桂儿也是一脸震惊。
只见她伸脚踢了踢闭着眼睛像是昏死过去的祁无寒。
竟敢动脚踢大名鼎鼎的锦安侯,她大概是全京城最有种的姑娘了~
见人没动静,她淡淡吩咐一声,“把人先抬进去吧。”
于是两名保镖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人抬进了船舱。
凌风藏在岸边看着自家侯爷在水里抱着块浮木泡了半个多钟头后,终于被人捞上了岸,便带着黑甲卫放心离开了。
当两名保镖把人抬进房间后,人悠悠醒来,一脸茫然无辜地问道:“本侯这是在哪儿?”
她就知道这无赖是装的。
两名保镖把人放下来后,祁无寒一手捂着胸口,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是二小姐救了本侯吗?”
“不过救命之恩而已,侯爷不必放在心上。”姜兰静静看他表演。
祁无寒立刻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本侯向来有恩必报,日后定当好好报答二小姐。”
姜兰也不接话了,反正这人总有油腔滑调的话等着她。
这时管家带着刘神医过来了。
一看见这位锦安侯,刘神医就吓得把头低下了,上次对方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
“神医快给本侯看看,”祁无寒带着一丝戏谑道,“本侯这伤到底有多严重?”
“敢问侯爷哪里受伤了?”刘神医诚惶诚恐,尤其是那声神医更是让他感到压力山大。
“本侯背上好像受伤了。”说着他抬手准备解衣带,那双玩味的桃花眼还故意朝姜兰那边看了一眼,她立刻背过身,带着青儿和桂儿匆匆离开了。
姜兰出去后祁无寒也没真脱衣裳,身体也不像她在场时看起来那么虚弱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管家过来见姜兰的房间还亮着灯火,先敲了敲门,桂儿过来打开门。姜兰在房间里看书,管家过来禀道,“小姐,侯爷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单独说。”管家顿了一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事关大公子。”
姜兰过来时,祁无寒靠坐在床头歇着,漆黑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肩上,像是刚沐浴过,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丝匀称的锁骨,那双漂亮妖冶的桃花眼在灯光的照映下泛着蛊惑的光泽,唇色嫣然,宛若血染,更加深了那种妖冶幽邃的气息,危险而迷人,引人沉沦。
“过来坐吧。”祁无寒拍了拍床边。
像只男狐狸精在勾引人,一双桃花眼也勾得愈发妖娆了。
姜兰站在原地没有再靠近一步,“侯爷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吗,说吧。”
“咳…”祁无寒握拳咳嗽了一声,“二小姐能给我倒杯茶吗?”
姜兰转身要走。
“二小姐就不想知道你大哥现在的情况是好是坏吗?”祁无寒不慌不忙地说道。
姜兰停了停,然后朝桌边走过去,倒了一杯茶,走过去递给他。
“二小姐心里肯定在骂我是个卑鄙小人吧。”祁无寒接过茶时瞧了一眼她平静又漠然的神色,慢慢喝完一杯茶,像是真的口渴的样子。
“侯爷现在能说了吗?”姜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表示她已经快忍耐到极限了。
“桑城那边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人发病,情况还不算严重,”祁无寒一边说道一边将茶杯递过去,见他说起正经事,姜兰放松了一下警惕,抬手去接茶杯时忽然被他抓住手腕往怀里一带,他身上那股冷冽而幽暗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就像上一世一样想把她禁锢起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放手。”她平静的语气下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一股歇斯底里的发泄,他要是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她肯定会像陷入绝境的鸟儿一样疯狂啄掉自己的羽毛,即使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像是察觉到了这种一触即发的情绪,祁无寒放开了她。
姜兰立刻走了,像只冲破牢笼的鸟儿一样决不回头。
“你大哥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话,她微停了一下脚步,又加快速度离开了。
等在门外的青儿见房门刷地一下打开,姜兰夺门而出,她赶紧跟了上去,想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瞧姜兰脸色不好,看着有些吓人,便没多问。
祁无寒低头看着空茶杯,破天荒地反思起来,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姜兰没有回房间,而是去外面的甲板上站了半晌,凉凉的夜风一点点吹灭她心底涌动的那股烦躁情绪,等完全平静下来后,她才用平和的语气跟青儿说了一声,“回去吧。”
直到后半夜她才睡着,睡得也不安稳,又梦到了那个宠冠六宫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跟她说,“你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真是可怜......”
等姜兰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心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觉得自己昨晚不应该拿竿子戳,应该拿竿子打,狠狠在他身上打几下让他长点教训,这一世别来招惹她。
青儿和桂儿来服侍她起床后,见她脸色有些苍白,问要不要让刘神医过来瞧瞧。
姜兰正好要跟这位神医聊一聊,便让青儿等会儿去把人请过来。
“小姐今天戴这对蝴蝶簪子好不好,跟小姐这身衣裳很配。”姜兰点点头,桂儿将那对玉色的蝴蝶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
姜兰看着铜镜里那张脸,有点愁眉苦脸,眉头也微微拧着,她抬起手,指尖轻点眉心,让眉头舒展,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听人说,总是皱眉头会老得很快,这一世她要多笑笑,活到一百岁。
用过早膳…应该算午膳后,姜兰去甲板上时见祁无寒也在,他拿着根竹竿坐在栏杆边钓鱼,她转身要走又觉得像是认怂了一样,便当他不存在,像昨日一样靠在椅子里看两岸青山。
他这次倒是没主动过来骚扰她。
过了会儿,青儿带着刘神医过来了。
“先生之前可治过时疫吗?”姜兰虚心请教道。
刘神医迟疑了一下,回道:“小姐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救人。”
姜兰心想看来是没治过,“医者仁心,我自然相信先生会竭尽全力,但有些话也要提前说清楚才好。”
说到这儿,姜兰顿了顿,刘神医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恭敬道,“小姐请说。”她继续说道,“父亲和整个尚书府都对大哥寄予厚望,以大哥的才能来年春闱必定高中,只要先生尽力了,日后父亲和兄长绝不会亏待了先生。”她又起身朝刘神医行了一礼,“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小姐快请起,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治好大公子!”刘神医受宠若惊,就差说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这样的豪言壮语了。
虽然张氏之前给过他“生死有命不必强求”的消极暗示,尽不到全力也没事,但听了姜兰一番话,他便改了主意,若是把人治好了,日后何愁没有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