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拒绝提携

资源才是王道。

两人在沙滩上挖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就挖了一大桶花甲，还有四颗大海蚌。

挖上瘾的海棠活脱脱就像一个村姑，哪里有半点城里人的影子。

见陈海浪在浅水区抓那个兰花蟹，海棠还想尝试，结果被陈海浪给制止了。

让她从最简单的潜沙蟹抓起，也就是胜利黎明蟹，这种螃蟹海边密密麻麻，且非常傻，一般都夹不到人。

可没想，海棠还是被夹到了，虽然没有夹出血，但也让她深刻体会到螃蟹是多么可怕的生物。

最终陈海浪抓了六只兰花蟹，将整个鱼桶全都装满了。

海棠是笑得很开心，可对陈海浪来说，简直就是亏麻了。

这年头花甲并不值钱，这么一大桶只能卖个一块左右，螃蟹价格更烂，一斤还不到三毛。

且这些还都是市场价，收购价格还更低，这些全卖出去的话，估计还不到两块钱。

先前答应十多位大娘，每位伍角，这一趟赶海净亏损至少五块以上。

“唉。”

海棠笑着说道：“回去，能不能把这些花甲炒了吃？”

陈海浪叹气道：“刚挖起来花甲和海蚌，里面全都是泥沙，要放清水让他们吐一晚上，才可以吃。”

“这样啊。”

“不过螃蟹倒是可以先吃。”

“可螃蟹都不是我抓的。”

陈海浪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有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

差不多下午三点。

他们就回来了。

而这时候，家里也准备好前去悼念阿公的东西，一些银纸，还有各种拜拜用的祭品。

陈海浪将那些花甲、海蚌，还有螃蟹养了起来，随后就跟着爹娘他们前往了离浪浪村不远的一处山坡。

那处山坡是朝着正南方向的，本地人叫它“南风坡”，每次刮南风时，这座山坡的野草会先绿起来。

而南风坡则是浪浪村的墓地，村里大多数人走后，都会葬在这一边。

所以整个坡全都是石头墓，最大的一处石头墓比陈海浪的石头房都大，是一位华侨回来遏祖后修建的。

阿公葬的位置比较特别，是在南风坡最高的地方。

这地方风水不一定好，可却可以看到对面的金门，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湾湾省的山峦。

当年阿公早早就给自己选好了地方，还说什么，这样打湾湾的时候，他也就能看到了。

来到阿公的石头墓后，老爷子林天明拿起锄头，亲自给阿公的石头墓修了修杂草。

随后在墓碑前，摆了三个酒杯，拿出一瓶五粮液出来，将杯子满上。

“兄弟，我来看你了。”

“以前，你总嚷嚷着要喝好酒，这次大哥给你带了两瓶过来，让你一次喝个够。”

不远处，大家见老爷子将五粮液一遍遍倒在地上，那叫一个心疼。

老爷子眼眶微红：“兄弟，你知道吗，咱们连队的大风、小奇......也都走了，现在就剩我一个......”

听到这些话后，陈海浪相当识趣离开，阿嬷她们也都跟着撤了。

海棠站在南风坡的一颗大石头上，这里风非常大，将她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将她那完美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陈海浪有时真的很好奇，有些女人是怎么做到又瘦又有肉的。

看到叼着狗尾巴草的陈海浪后，海棠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总喜欢咬狗尾巴草。”

“嘴巴里有东西，就不会想着抽烟了。”

“有点道理。”

海棠目光看向远方，突然问道：“从你们村开船的话，多久能到对面省？”

听到这话的瞬间，陈海浪整个人呆滞住了，他是真没想到，海棠在这个时候会问出同样的问题，她貌似真的对湾湾省很感兴趣。

陈海浪拿着颗石头朝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岛砸去：“如果是金门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到。”

“可如果你想到对面省的大岛，就我们村这种渔船，哪怕天气好也得开上一整天，且要是被对面的海警发现，真的会开枪的。“

“那还挺危险的。“

陈海浪点点头，现在双边关系还挺复杂，一旦过了中间那条线，对方是真的会开火。

见海棠对湾湾省特别感兴趣，陈海浪不禁问道：“你是不是想到对面去？”

海棠没有回答，反问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安全送你过去，你想不想过去？”

陈海浪笑着摇摇头，随后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掉。

“家乡多好啊，过去人不生地不熟，连找个喝酒的人都没有，老遭罪啊。”

海棠惊愕看着陈海浪，随后喃喃念了句：“是哦，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对面遭罪。”

见她再次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陈海浪感觉已经猜到了一些事。

见她不想说话，陈海浪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

老爷子悼念完后，天都已经黑了，好在海边日头比较长。

傍晚七点。

太阳都还没下海。

由于去镇上的路并不好走，老爷子林天明思考了番，决定不赶夜路，打算在村里住上一晚。

当晚阿娘准备了三桌饭菜，大伯、二伯，还有小叔他们也都来了。

大家聚在一起吃饭，那叫一个其乐融融，大伯和二伯他们，赶紧叫自家孩子、孙子来给老爷子敬酒。

大家都很清楚，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在老爷子面前露个脸。

以后呢，真有事情想找老爷子帮忙，至少能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陈海浪则跟孩子坐在一桌，看到这幕的张玲花又气又无奈，他那些堂哥一个个都敬酒了。

就他还无动于衷。

可让张玲花没想到的是，老爷子主动问道：“海浪呢，怎么没坐我们这桌，我刚刚还有些事想问题。”

听到这话，张玲花那叫一个喜笑颜开：“他总喜欢跟孩子坐一桌，我去叫他过来。”

陈海浪来到长辈这桌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老爷子，您找我啊。”

林天明点点头。

“刚刚有听阿嬷说，你以前有给那些走私船当挑货工，走私这么赚钱，你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陈海浪眉头挑了挑，他是真的很想吐槽，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他清楚的很。

这次抓捕行动跟他有很大的关系，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之一。

“干这个来钱太快，感觉心里不踏实，村里那些靠这个挣到钱的，也不见得过得比人好，就好像我们村那个庄林，靠这个赚了很多钱，结果沾染了赌博，不单把钱都输光了，还把渔船都给搭进去，现在家都快散了。”

老爷子有点意外，接着问道：“那你觉得走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个问题，陈海浪犹豫了会。

“我就是个渔民，其实我也搞不懂，但总感觉走私吗，就像是在家里偷钱，如果偷钱是为了家好，那还情有可原，可要是为了花天酒地，那肯定是非常糟糕的。”

听到这个回答后，老爷子猛地一拍大腿：“说的非常好。”

此时此刻，他家亲戚都惊讶看着陈海浪，眼前这人，还是他们所认识的海浪吗？

大嫂王翠芬忍不住问道：“海浪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走私跟偷钱有啥关系。”

陈海滨摇摇头。

“我初中都没毕业，我哪里会懂那么多。”

“海浪不也初中都没毕业。”

“我们两个能一样吗，他从小就那么鸡贼，阿娘都说了，他要肯好好念书，就是咱家第一个大学生。”

老爷子思考了好一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海浪，你有没有打算离开渔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听到这话后，大伯二伯，那叫一个羡慕，这摆明是要给他机会了。

阿爹阿娘满脸都是激动，就连最疼他的阿嬷脸上都是笑容。

陈海浪自然明白，老爷子这是想拉自己一把。

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陈海浪竟然拒绝了。

“我觉得沿海挺好的，我家里人也在这里，阿嬷年纪也大了，我打算多陪陪家里人。”

刚想喝酒的老爷子，动作僵了下，是因为自己没表明身份，被这年轻人给看轻了吗？

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刻就犯迷糊，张玲花皱眉说道：“海浪，家里不用你担心，尽管到外面去闯闯。”

阿嬷也笑着说道：“等你发展好了，也带阿嬷去京城看一看。”

“没错，等你在外面站稳脚跟，我就让宇航去找你。”

可陈海浪异常坚决。

“照目前形势来讲的话，我觉得沿海机会还是比较多的，我知道您可以帮我很多，可很多东西，我自己不去闯的话，再大的机遇，我也是守不住的。”

陈海浪的回答，远远超出林天明的预料，就连海棠也大吃一惊。

眼前这人虽然只是个渔民，可眼界跟志向，比她认识的那些高干子弟都要大的多。

实际上，陈海浪觉得像他这种手握剧本的人，真没必要到京城那种中心圈子去混。

像他这种没背景的，哪怕混好了，说不定也会被摘果子。

哪有在沿海这种远离权力中心的地方舒服，既然都重生了，再卑躬屈膝当人小弟就没意思了。

老爷子赞赏道：“有志气，年轻人确实需要去闯一闯。”

陈海浪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随后说道：“我敬您一碗。”

“那我也得用碗。”

可老爷子刚说完，就感受到他孙女杀人般的目光。

“老了，老了，还是用杯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