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兰德先生，让你久等了，那个人渣实在过于无耻……我不知该怎么说，就，哎…还是算了。”
贝蒂那人畜无害的脸蛋，稍微悲伤几分，便让人我见犹怜。
威廉笑笑，为她倒上一杯香槟开口：“没事，你还在上学吧？”
“对，Year 13，最近的事情好多，”贝蒂眸子里泛起几分惆怅：“兰德先生可以帮帮我么。”
“帮什么？”
“工作，”贝蒂信誓旦旦道：“我会钢琴和芭蕾舞，还有骑马。”
“不急，快四月了，联邦高考在即，学习要紧。”威廉抿了口酒道：“但如果贝蒂小姐愿意的话，附近伊顿大剧院正缺一位钢琴师。”
“我可以！”
贝蒂神采奕奕的笑着：“价钱就由兰德先生定吧，我会努力的。”
那是旧城区最大的歌剧院，兰德家族是大股东，名流汇聚，据说偶尔还能见到中心城的贵宾！
中心城啊，那才是真正的银月都，不像工业化严重的旧城区，除了兰德大街附近还算繁华外，大部分地方都破破烂烂。
放过去，以她旧贵族身份是如何都进不去的，更去不了中心城。
距离童年夙愿又进一步！
“啊哈哈，好，周末来就行，不影响你平时上学。”威廉心情不错。
“说起来，我家地下室里收藏了不少钢琴，施坦威维多利亚，帝王一号，黑标H5等等，贝蒂小姐有空可以来看看，或许会喜欢上。”
他忽然发现贝蒂的脸色有些难堪，神色惊恐，不禁问道：“怎么了？”
贝蒂下意识摇摇头。
她的父亲是贝蒂子爵六世，爱德华·贝蒂。
恋童癖，童年经常会被父亲关在地下室里亵玩。
嫁夫随夫，母亲的不作为，加深了她对贵族的恨，怨入骨髓。
那年的某个夜晚，她终于逃了出来，颠簸流离来到银月都。
五年了。
时时刻刻她都想着复仇，但又不敢轻易返回魔窟。
地下室这个词，一时间就像魂牵梦绕的噩梦，让贝蒂咬牙切齿。
来自童年的阴影让她性格变得扭曲，自私自利，不择手段。
不过表面上她什么都没有流露，很快恢复如初：“唔，想到了小时候去地下室怕黑，有些阴影。”
“哈哈哈哈。”
威廉·兰德心头畅快：“吃了没？这里食物虽一般，但无骨甜辣烤鱼却是招牌，”说着便让侍者上菜。
晚饭没吃也是乔渊给的计划，趁热打铁，就感情升温最是良剂。
时间过得很快。
待晚上九点。
“贝蒂小姐我送你吧？”威廉·兰德站在酒吧门口，满是绅士风度。
“我自己打车。”
“雨下的太大了，坐我车。”
威廉抬手挥动，让路边的白色浮空跑车掀开了海鸥门。
“那，谢谢兰德先生了。”
欲擒故纵，若隐若现，时刻保持距离感，这些都是她的拿手好戏，往往勾的男人神魂颠倒，随意把男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百试不爽。
倒是十几次前任的黑历史让她较为忐忑，但既然爸爸答应了，必然也就不再是什么问题。
今晚不直接上床似乎更好，让她忽然明白了爸爸的深意。
装纯就要装到底！
最初些许的抵触，在这一刻让她欣然希望遵循乔渊的命令，心中的崇拜如潮水汹涌，很是激动。
“学的挺快嘛碧池，”乔渊发出讥笑，根本看不上眼。
虽然他还不打算贝蒂轻易死掉，不论是对方究竟能掀起什么浪花，还是进入兰德家族获得保险箱，但本质上，他仍旧是十足的唾弃。
贝蒂就像苍蝇，总是想证明自己，但留下的都是脏。
比蛆都不如。
蛆起码还富含高蛋白。
“都是爸爸的教导，让我终于可以活出新的人生。”
听着贝蒂由衷的感谢，乔渊的戏谑更为强烈：“苍蝇换个活法还是苍蝇，都很脏。”
贝蒂顿时有些激动：“我…我才不是苍蝇……”她虽抗拒，在心底的呢喃却越来越小。
“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记住了，你就是苍蝇。”
面对乔渊的定性，爱丽丝·贝蒂愈发感到自身的卑贱。
在伟大的多元上帝面前，她的这些行为似乎确实无比肮脏丑陋，压根见不得光。
在外风光无限，受无数男人爱慕的贝蒂，在这一刻，忍不住想给乔渊匍匐磕头。
似乎只有完全臣服，将身心毫无保留的献给爸爸，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希望。
她，忽然悟了！
贝蒂矜持的坐进了车里。
两只面对面放置的工学沙发，和一张折叠桌，整体是银灰和洁白色调，简约又高雅的车饰风。
桌上弹出了淡蓝色立体全息银月都旧城区地图，随便点一下目的地，就会开启自动驾驶，位置会精确到任何角落，哪怕是某处垃圾箱。
随着浮空跑车在空中调转车头，密集暴雨冲刷在车窗上，在阵阵噼里啪啦声中，四周绚丽霓虹如水波纹般一层层掠过车内，如梦似幻。
路上不少老旧浮空车往来飞驰，喷涌着蓝色尾焰并淅淅沥沥的漏油。
贝蒂的眸子，忍不住远眺南部方向，大量几百层高的摩天楼在雨夜下溢出天然水晶般的瑰丽光泽，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蓝紫霓虹的森林。
数百米大小的全息女星头像，全息虚拟歌姬，无数投影到高空的广告牌，像昼夜不分的永恒长梦。
那里便是中心城。
在旧城区的最南部，在海棠湖的对岸，需要驶过海棠大桥。
乔渊则抬起目光，在中心城高空，被雨夜模糊的十公里云层中，还飘浮着一座巨大璀璨的浮空岛！
那是乐园，是银月都真正的上流之地，可以接触到深空远星。
据说欲望密教总部就在上头。
根据他这些天的了解，乐园类似戴森环太空城，只有联邦大都会才会拥有，银月都就是其中之一。
因人类对银河系的探索，2299年的地球已沦为旧土，深空远星的新联邦已然具备银河帝国的规模。
升华，登神，永生都欣欣向荣。
这么一想，乔渊就更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束缚，人类已经征战到星辰大海了，而他还受限在一个碧池的身上，连去中心城逛逛都难。
“想去么？”
坐在对面的威廉笑了笑。
贝蒂眼皮微动，红唇轻启，最终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她很想去，去看看真正的世界，去一步一步登顶，踏上那璀璨夺目的空中乐园，然后复仇！
“蠢货，越是想要的东西，越是不要轻易的说出口。”
乔渊刚刚在她脑海里回荡，让贝蒂顿时噎住了冲动，并在内心喃喃开口：“爸爸教训的是。”
威廉笑意盎然，对爱丽丝·贝蒂的兴趣更浓烈了几分。
“工人日报公布，受仿生人冲击，旧城区人口于2299年第一季度再度下跌0.94%，已不足七十万人。”
“旧城区犯罪率连续第十六个月创新高，银月都中心城余烬局宣布，将捕获的罪犯直接送往月球终身挖矿。”
“三月升华检测开放中。”
“半小时前，阳光小区内出现少年跳楼自杀事件，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车内电台播放着时事新闻。
贝蒂听着心底一沉。
阳光小区，是前男友王轩的家！
不会那么巧合吧。
混蛋！
她一边保持镇定，一边在内心去询问乔渊。
“种豆得豆，这是你的福报啊碧池，”乔渊淡淡笑着。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贝蒂的烂摊子和黑历史太多了，早晚会出事，果然来了。
刚巧的威廉·兰德也在，他很想看看贝蒂如何下台阶。
贝蒂被呛的说不出话来，仍旧在苦苦哀求着乔渊：“爸爸帮帮我吧，求求您了。”
目的地是工人医院。
五分钟后，地处旧城区西郊，在浮空车靠近时，贝蒂透过车窗，已然看见了一辆黑色警车停靠在住院部门口，她紧绷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在医院门口停，本来是为了给威廉·兰德体现孝心，没想到和警察撞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明明就要成为兰德家族的未婚妻，跻身上流，获得大量财富，成为新贵族阶级……
王轩你这个畜生！死也不放过我过么，我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法克！
贝蒂虽是恼火，表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她不想在威廉面前失态。
自杀关我屁事？老娘昨晚已经和他分手了，臭瘌蛤蟆，真恶心。
她在努力调整心态。
咚咚咚。
敲车窗的响声传来。
“是爱丽丝·贝蒂么？我是余烬分局西郊一级治安员，编号YYD0375568，目前一桩自杀案件与你有关，请下车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