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改):立花的心事

我最近总是选择在周三的下午逗留在家政部的教室里,就算当天没有额外的活动要继续。

我和田中小姐打过招呼了,最近可能去便利店的时间会变少,请把我和早川君的排班错开吧,否则他一个人值班怪可怜的。

“啊啦,小立花,怎么了吗?”

田中小姐如此问我,哪怕仅仅只是电话,我也仿佛能够看到她那张诧异的表情。

“没有啦,只是最近有些事情要忙。”

电话那头,田中小姐的声音带着八卦的雀跃:“小立花,你和早川君是不是小情侣闹矛盾了?”

——啪。

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突然碎裂开来。

立花惠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甲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她只觉得腹腔深处翻涌起一阵尖锐的酸涩,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再扎着她。

那些细小的金属尖刺随着呼吸起伏,每一次颤动都刮擦着脆弱的胃壁。

“田中小姐别开玩笑了……我和早川君只是普通朋友。”

说这句话时,她的舌尖尝到铁锈味。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把口腔内壁咬出了血。

现在的早川君,不出意外应该在便利店兼职吧。

所以也就不会有个冒失鬼屁颠屁颠地跑来这,笑着说出一句:“好香啊。”

糯米粉在碗里渐渐结成团。

水温应该再低五度的,但我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过期了。

就像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偷偷保留的习惯,那些以为对方会注意到的细节。

全都过了保质期,变成便利店里被下架的瑕疵品。

她突然用力按压创可贴,仿佛这样就能让胶布重新黏合。

但指尖传来的只有潮湿的钝痛。

真是坏心眼的商家,怎么会卖过期的商品呢。

讨厌死了。

“立花以后如果不打算继续升学的话,干脆去上个专门学校,之后的手艺完全足够开一家甜品店!”

记忆里的声音突然闯入,我手一抖,糯米团“啪”地摔在案板上。

文化祭的时候,早川君就是这样,举着我做的布丁对众人宣布。

他嘴角沾着布丁碎屑,我假装没看见自己通红的耳尖。

好吧,当然看不见了,只是火热热的耳朵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啊。

窗外传来女生的嬉笑声。

我下意识看向门口,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糯米团在掌心渐渐变凉,我用力揉捏着,直到虎口发酸。

那天在中庭的亭子内,九条同学笑嘻嘻地夹着便当喂早川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她的睫毛那么长,在阳光中像两把小扇子,而早川君他……

我猛地加大力道,指甲在糯米团上留下五道清晰的指痕。

为什么总是在想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呢?

够了。

豆沙需要反复过筛才会更加细腻,筛网撞击碗壁的声音很有节奏,过筛好的豆沙堆成小山。

我用刮刀在山顶挖了个坑,倒入玫瑰糖浆。

早川君喜欢这个味道,他说像小时候故乡的味道。

虽然问他具体是种什么味道他支支吾吾的,好像根本不是他的童年一样。

啊,说起来早川君的故乡是在京都吧。

很美的城市呢,他和伊藤同学一起去奈良的路上,会有路过京都吧。

两个人毕竟是青梅竹马,一定会在车上聊很多关于小时候的事情吧。

不行不行,还是专注于眼前的甜品吧。

草莓要去蒂,但不能切得太深。

刀尖旋转的弧度要刚好……

一颗草莓突然在指间裂开,鲜红的汁液顺着指缝流到创可贴上。

我盯着那抹刺眼的红色,没来由的想起九条同学可能会涂的指甲油。

她挽着早川君的手臂时,那抹红色在他制服袖口晃啊晃,像小小的警告灯。

水龙头的水很冷,我用力搓洗着手指,却依旧会在这种时候走神,一直搓洗直到皮肤发红。

创可贴被水浸湿,边缘翘了起来。

这是最后一张猫咪图案的了,我舍不得换掉。

玻璃小鹿镇纸在书包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今早出门前,我鬼使神差地把它装进了内袋。

是早川君从奈良带回它的,说是在春日大社门前的小摊看到的。

“觉得很像立花。”

他当时这样说着,眼睛却看着窗外。

鹿角上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是我不小心摔的。

有些不小心了,但是我又觉得那是自己是下意识做出的行为。

可是我为了什么呢?

为了报复他吗?那我也太幼稚了。

包草莓大福时,糯米皮总是破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换了三种包法,还是有一个露出了红色的尖角。

这个应该留给自己吃,我想早川君应该喜欢完美的东西,圆润的、甜蜜的,没有裂痕的。

九条同学和伊藤都是那样的吧,甚至还有佐仓会长。

游泳部的新星,剑道部的王牌青梅竹马,超级超级有钱的完美大小姐。

而我只是恰好是他的同班同学而跟他有所交集吧,他或许也是这样看我的也说不定。

烤箱计时器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原来我还烤了一盘杏仁饼干,早川君不能吃的那种。

早川君对杏仁过敏,所以他从来不会碰。

烤过头的饼干边缘发黑,我用手指夹起一片地咀嚼着,苦味在舌尖蔓延。

“呕。”

好苦,我做出了痛苦的表情。

此刻如果早川君在旁边,估计会看到我挤在一起的五官吧。

是不是太过傻了我,这么在意。

最后一个草莓大福我包得特别仔细。

糯米皮均匀地裹住豆沙,顶端的褶皱像一朵小花。

这是最完美的一个,按理来说应该给……

玻璃小鹿突然从书包里滑出来,在料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慌忙去接,却不小心碰倒了装着玫瑰糖浆的瓶子。

粉色的液体在台面上蔓延,渐渐吞没了那个完美的大福。

雨终于下了起来。

水珠顺着窗玻璃滑落,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

我慢慢蹲下身,把脸埋进沾满糯米粉的围裙里。

创可贴完全脱落了,露出下面已经愈合的伤口。

我轻轻按了按那里,一点都不疼了。

只是为什么,呼吸还是会停滞呢?

(……忘记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