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时，也是深夜。
篝火堆已经烧到了最后一截，炭火深红，偶尔噼啪一响，像是在忍不住地低语。
锅已经空了，锅底还残留着肉汤的痕迹，饭已吃完，众人却并未散场。
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柴堆边、石块上，有的在磨刀，有的擦甲，也有的裹紧斗篷，把自己缩进厚毛毯中，只露出一双双紧张又不安的眼睛望着营地入口。
终于，远处那条小路上传来了马蹄声。
人群几乎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火光映在雪地上，也映在那个骑马靠近的披风身影上。
那是雷恩，他终于回来了。
没有交谈，没有号令，也没有人先开口。
雷恩走入人群中间，众人自动为他让开了一圈。
火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的眼里藏着风雪，也藏着疲惫。
“怎么还不睡觉？”他问，声音平静。
没人回答。
雷恩站定，目光缓缓扫过，火光照耀着众人的脸。他们脸上有疤、有冻痕、有疲惫，但也有期待。
“卢孔陛下任命我为奥莫尔守将。”
他终于说出这句话，语气平稳，却在火圈中引起轻微的躁动。
有的人眼中一亮，有的人微微交换了下视线，也有人像是在思索什么。
雷恩举起右手，那枚黄金戒指在火光中闪着柔光。
“从今日起，我们将驻守这座城市。”
他顿了顿。
“但这只是——暂时。”
他的声音加重，目光沉稳：“我们的任务，依然是寻找莱亚。这一点，不曾改变。”
人群中又多了几分讨论的声音。
“驻守奥莫尔，是为了让我们不再漂泊、不再每顿都得靠抢山贼的营地来果腹；是为了让我们有补给，有名分，有据点。”
雷恩看向众人，语气变得温和：
“你们大部分人是我亲自训练、亲自带出来的。你们中很多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受伤，第一次冲锋，我都在身边。你们已经不只是雇佣兵了，而是帝国正规军的一员。你们也不再是普通的士兵，是我们大家庭中的一员，是我们彼此的兄弟姐妹。”
他说到这里，看着旁边的萨日娜，赞亚和罗瓦尔。
“老兵会留下，新兵也会继续成长。我们在奥莫尔安顿，是为了明天不必向任何人低头。”
这句话说完，新兵们的神情开始起变化。
有人轻轻点头，有人挺直了腰背，有人抿紧了嘴唇。
阿提斯第一个说道：“大人，我会追随你。”
十几个跟着他从拉革塔出来的士兵也相继宣誓。
大部分跟着雷恩从泽斯特亚过来的新兵都纷纷起身表示追随雷恩，但是还是有几个老兵坐着沉默不语。
罗瓦尔，赞亚和萨日娜看着对方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有了些许紧张和尴尬，新兵们都看着这些老兵，表情复杂。
一个老兵突然站起来，问道：“雷恩，我们本是雇佣军，为了钱而战，后来跟随了莱亚，才有了今天。如果莱亚没有战死，怎么办？”
“如果有莱亚的消息，”雷恩继续说道，声音变得更低、更沉、更坚定，“我会第一个跨出城门。到时候，我希望你们和我一起去，带他回来。”
“你会放弃这座城，你拥有的这些财富？”
“我会的。”雷恩坚定的说到。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营地静得能听见雪花在落地时轻轻碎开的声音。
沉默片刻后，萨日娜拍起了手，笑着说：“你这段话练了多久了，我感动得都要哭了！”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赞亚踮起脚，把手搭在雷恩肩膀上：“雷恩，我相信你。”
罗瓦尔也搭在雷恩的另一边：“我也是。”
刚才站起来的老兵拿着酒杯，走到雷恩面前说到：“雷恩，刚才我说话有些过火，我敬你。”
雷恩接过阿提斯递来的酒袋，碰向老兵的酒杯：“是我考虑不周，敬你们，敬莱亚，敬所有死去和活着的兄弟们！”
大家高喊着拿起酒杯：“敬所有人！”
雪花悄然落在众人的肩膀上，火光将涨红的面庞映得愈发炽热，每个人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碰杯的声音此起彼伏，金黄色的酒液飞溅而出，落入噼啪作响的篝火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