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游手好闲的林羽

大景朝的国子监，生员类型很多，贡监生、荫监生、举监生、例监生，还有一些兵部推荐的军生和边疆土司推荐的夷生。

无论哪一种，要么有钱，要么有人，要么参加科举或从军，都是满足条件才能入学国子监。

而进国子监，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毕业之后有机会入朝为官，另一个，则是国子监拥有推举朝天宫统考的资格。

像林惊提前半年跑去国子监，必然就是为了得到报考朝天宫的机会。

他肯定是以侯府之名，作为荫监生入监。

当然，林羽想要报考，也不是只有国子监这一条路可选，但既然林惊都说了，他不介意恶心对方一下。

“二哥，你说对了，我也想报考朝天宫，能不能麻烦你给府里说一声，让我也去这个国子监学学啊？”

他怎么敢！

林惊眼皮一跳，强笑道：“好，我回头便与母亲说说。”

其实是不可能说的。

忠武侯养病，主母趁机以让侯爷静养之名，揽下了侯府大权。

不用说也知道，有她拦在中间，这事儿绝对成不了，只是看他们懒不懒得给个借口罢了。

林羽笑嘻嘻地拱手致谢，扛着鱼竿一摇一晃地走了。

等到人群散去，只有几个和林惊最为相熟的留在康宁大街的路边。

“成何体统。”有人帮他背地里呵斥了一句。

“二林，那小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啊。”还有人看出了点东西。

林惊不以为意：“管他呢，等我进了朝天宫，他再也休想惹我。”

“他一定上不了？”

“哈，他连名都报不上。”

.....

出了京城南门一直走，走出一百二十里，有一座栖霞山，全天下叫这名儿的山估计两只手数不过来，京城外这一座更是普通。

没有一汪冒灵气的泉眼，更无雄奇险峻的峰峦，可京城里的权贵豪绅却都喜欢到这里来建一座别苑，若有闲暇，就会小住几日。

他们花费钱财大兴土木的原因都一样，因为这山顶上有一座道观，不大，一共就前院后院两个殿，也没什么道门高人在此修行。

之所以让各路有钱人趋之若鹜，是因为朝天宫里那位国师大人曾经喜欢在这里小住几日。

不过自从各路权贵都围上来之后，他就不来了。

总而言之，忠武侯林常锡也命人在这里修了一座不算太显眼的别苑，但这事儿其实是侯府主母定下来的。

近些年，林常锡几乎不理府中事务，都是交给主母打理，自己多数时间都在山上深居简出，身边仅有正室和两个照料生活起居的仆从。

今日，一辆马车上了山。

这辆车并不朴素，木料用的是东海楠木，车身上有缠枝牡丹纹，窗框雕花，挂的是冰蚕丝帷帐，车厢檐垂五彩丝绦。

然而车里坐的，却不是什么达官显贵，而是侯府管事钱友常。

从前侯爷春秋鼎盛之时，他还知道收敛，现在却慢慢放肆，是四位管事之中生活最为奢靡的。

毕竟侯府主母，林常锡的正妻也姓钱。

钱友常的马车停在别苑门口，他没等车夫搀扶，自己跳了下去，直奔前院西侧两座假山后的佛堂。

佛堂里有一座弥勒金身，前面跪着个貌美妇人，满头青丝并未盘起，只是梳得整整齐齐，垂落在地，如一道墨色瀑布，美艳之中带着一丝诡异。

“三姐，朝天宫统考的日子定了，国子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钱友常先汇报林惊的情况，因为老大和老三都是侧室生子，甚至老大林澜还被过继给了钱夫人，但终究不如亲生的亲。

见钱夫人没说话，他继续说道：“大少爷已送去府军卫，服役半年，兵部赵郎中会举荐参考。”

老三林墨不用提，去年已经中举，早就入了国子监，所以才会极少出现在侯府，但这位以后为官的概率更大，他本人对修行也没什么兴趣。

林惊那种属于喜欢吃喝玩乐，考不上举人，才只能走荫监生的路子。

钱夫人口中还在念一段钱友常听不懂的经文，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念完了才接话。

“林羽呢？”

她第一句话问的却是私生子。

“他没来找过，自然没人管。”

钱友常回答之后，见夫人不说话，又说道，“他在京城里连人都不认识几个，不会有翻起什么浪花。”

“你说他之前专门找你讨了个打杂的差事？”

“是。”

钱夫人缓声说道：“嗯，这是好事，让他继续游手好闲。盯着点，只要保持现状，其他事，不急。”

其他事是什么事？不急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钱友常心里清楚的很，他对林羽有深深的恨意，因为他的权力全部来源于这位表亲，所以没有不恨的余地。

“还有，二少爷最近和宁国公府上的小公爷走得很近。”

钱友常说道，“需要注意么？那位国公手握缉事局，会不会有些危险？”

“你这蠢脑子，就别多想了，做好传话的差事就行。”

钱夫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钱友常不敢多言，起身一步步退出佛堂，才转向正门，匆匆走出去。

跨过门槛的刹那，他又变成了那个呼风唤雨的侯府管事。

“回府！”

.....

讲武堂东侧的门打开了，天气越来越热，不开门吹点风，那些锻炼的小屁孩更是叫苦连天。

而原来时常来练武的林澜，和偶尔凑热闹的林惊，为了准备朝天宫统考，国子监的国子监，府军卫的府军卫，当然就不再来了。

他们这些邪恶又迷人的反派角色不来，对林羽而言当然是好事，他更方便过来跟赵金鼓讨教武艺。

如今，按照之前的约定，一个月期满，要来给赵金鼓汇报表演了。

赵管事和之前一样，坐在那个局促的马扎上，手里捧着的书倒是换了一本。

见林羽来了，他没有主动说什么，只是冷眼旁观那个本应是侯府少爷的年轻人拿着抹布一遍遍地继续做杂务。

让他微感惊讶的是，这个年轻人完全没有丝毫心浮气躁，哪怕现在用那种标准姿势擦地，也完全不费劲了，他也还是一丝不苟的去擦拭每一块地板。

终于，等到那些早就思想溜号的稚童在欢呼声中跑走，赵金鼓站了起来。

只见他放下四周的帘子，掩上正门，然后在门前转身。

“我要动真格的了，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