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跑路了！

国子监没有走读的说法，就算是那些权贵子弟，大多数时候也得住在里面。

为了拿到监照，从而出仕为官，或者被举荐报名朝天宫，所有人都得遵守这个规矩，哪怕很不情愿。

林惊已经入学两个多月，隐隐习惯了里面的生活。

和其他纨绔不一样，那些人吃喝玩乐，目的是享受，他吃喝玩乐，为的只是和别人拉近关系。

所以对他而言，在国子监里和在外面没什么区别，反正这里也有一批被家里送进来的二代，可以供他封闭式结交。

清晨是早课的时间，所有学员都在学堂念书，不能无故缺席。

在这里，一言一行都是要打分的，如果扣得太多，最严重的结果可能是退学。这种结果对大多数学员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

但来归来，只要先生不来，总有人会开小差。

“你们猜，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坐在林惊后面的人用书挡着脸，小声多旁边人说道。

他昨天告假回了一趟家，大概是打听到了新鲜事儿。

林惊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边的林墨，这个三弟向来用功，是自己中了举，然后入了国子监。

一年来，除了休沐日和逢年过节，就只有尉迟栩那次专门出来了一趟。

不出所料，即便听到有这种事儿，林墨也依然只顾着读书，并没有关注。

林惊回过头：“能让你都惊诧的，恐怕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了。”

他自然而然地发起了高帽子，让对方如沐春风。

他这样说，是因为这人的亲爹在大理寺任职，平日专管刑狱之事，一般案子的确很难让对方惊诧。

果不其然，说话的人显得很是受用，立马交代道：“昨儿下午，我听到风声，五城兵马司在全城拿人，连我爹都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估计是大案。”

几句话的功夫，旁边已经挪过来好几人。

“而且我来的路上，恰巧碰到了一对黑衣校尉，是缉事局的人。”

原来他还有重要消息没说。

“缉事局？我记得几个月之前，好像他们就在上街搜过人，后来也没打听到什么事儿。”

让众人最感兴趣的是，在座的几乎都是官宦世家的子弟，竟然没一个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惊看准时机，出来主持大局：“既然咱们都打听不到，我看就别打听了，缉事局的事就是宫里的事，知道了可不见得是好事。”

“嗯，二林说得对。”

众人纷纷附和。

缉事局的黑衣，别说他们这帮纨绔，就是他们的父辈见了也哆嗦。

“咳咳咳！”

坐在门口的学员突然用力咳嗽了几声，后面所有人都立刻回位置上做好。

一个白胡子博士从门口走进来，面沉如水，不用仔细看也知道他心情非常的不好。

刚才开小差的人都感觉完犊子了，因为过去先生一旦露出这个表情，就表示有人要挨训了。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平日惯常严厉的教习一言不发，随后门口进来两个黑衣人。

“缉事局办案。”

黑衣校尉挎着刀从门口走了进来，“有谁七日内外出过的？出来一下。”

虽然不赞同林羽的提议，但关瑜拍板之后，他们还是冷着脸开始办差，毕竟是军编，抗命是绝对不行的。

很快，那个父亲在大理寺的就先绷不住，有几分紧张地站了起来。

刚才八卦的时候心里只有兴趣，真看到那煞气森森的黑衣，他突然感觉有些心惊胆战。

也不是他胆小，缉事局上门，哪怕是朝廷官员，也没有几个能心态如常的。

接着，陆续又有几个生员跟着一起出去。

其中一个黑衣到外面去盘问他们，剩下一个留在里面，冷冷地说道：“别隐瞒，我们是奉敕行事。”

众生员噤若寒蝉，博士的脸臭得像个十几年没刷过的马桶。

殊不知，留下的黑衣心里也有些忐忑，如果这么搞一通，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恐怕那些言官就要抓住机会好好数落他们一下了。

.....

“搜，都给我仔细了，一寸砖一片瓦都别放过。”

孔樊山按着腰刀，嗡嗡地喊话，声音传遍国子监。

他当然是被关瑜求来的，这副金刚罗汉一般的尊荣，最适合拿来施压。

当然正常来说，哪怕关瑜临时行百户之权，也是叫不动一位千户的，但没办法，他是用人情绑架来的。

孔樊山本来就看重这个下属，两人是半师徒关系，他总不能不管。

“你小子最好没弄错。”

他对关瑜说话也是恶狠狠的。

关瑜吊儿郎当地左看看右看看，假装云淡风轻的样子。

无论他心里是否焦急，都不能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来，一旦军心动摇，事情就办不好。

此时的林羽跟在后面，身上穿着黑衣，手里提着缉事局的制式腰刀。

毕竟他是外人，随便进出国子监恐怕惹人非议。虽然冒充官差同样违反朝廷律法，但只要不被别人知道就没事了，关瑜从来就不是个讲规矩的人。

他始终跟在两个说话最顶用的人身后，但也会听听其他校尉回来的报告。

时间慢慢过去，所有的呈报都是没有问题，缉事局的人当然越来越没底，但国子监那边就正好相反了。

不到一个时辰，司业、监丞，还有几位博士都来了。

读书人讲究委婉，没有劈头盖脸一顿质问，只是那委婉的阴阳怪气倒是不老少。

“千户大人，咱们国子监都是清白的生员，怎会有歹人作乱，我想一定是有误会，各位不如回去再好好查查。”

监丞皮笑肉不笑地拱手说道，其实就是在指责，他们没查清楚就来搜人。

关键是，孔樊山还真心虚，他虽然不知道抛铜钱的事，但关瑜就是死活不告诉他到这里来的理由。

周围还有另外两个总旗和几个小旗，心情都有点复杂，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关瑜朝国子监的几位拱了拱手：“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此次有妖人混入京城作乱，事关重大，皇上也十分关切。

之所以要来国子监查探，并非有所针对，主要是有人看到贼人同党逃向此处，为求万全，不得已而为之。

此番搜查若无结果，我肯定回去弄死那个诬陷国子监的歹人。”

他这话传达了三层意思。

一，查的事情是皇帝都很在意的，你们别哔哔。

二，不是针对谁，既然有人指正，我们就得来，你们别哔哔。

三，我们缉事局可不是好说话的文官，你们哔哔的时候要小心。

监丞捋了捋胡子，哼唧了几声没说话。

关瑜说完，便悄悄退到孔樊山高大的身躯之后，想把林羽叫过来，再确认一遍，到底有没有问题。

然而他仔细一看，发现大事不好。

人呢？

莫不是见势不妙，跑路了！